紙片似遇到某種刺激一般,瞬間化作了無數的塊壘,就像陳列在大明湖心那座高大山門周邊的石塊一般,每一塊都棱角分明,每一塊都似乎蘊含著敢與上蒼爭鋒的鋒芒。
佛雨被阻,利劍也被阻。
所有人都看向了進入佛幕間的女子,看向她的眼神也都如同之前看向桑桑時那般不可思議。
因為女子并不是書院之人,可她卻愿意冒著大不諱去救助書院的十四先生與袒護冥王之女。
曲妮瑪娣自月輪國陣營中走出,指著女子大聲的呵斥,語氣間充滿了惡毒與尖酸。
“書癡啊書癡,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為會給大河國帶來滅頂之災?”
莫山山抿著嘴唇看著那讓人討厭的老尼姑說道:“首先,我并不認為盂蘭鈴真的可以確定桑桑就是冥王之女,且佛門如今以多欺少去殺一位小姑娘實在是令人看不下去,再一個,就憑你一介連知命境界都未入的尼姑,有什么資格敢斷言我大河國會有滅頂之災?”
曲妮瑪娣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書癡會如此牙尖嘴利,更是沒有想到她會這么直白的當著場間這么多人來侮辱自己。
她不由得氣急,面色變得鐵青,伸出自己那滿是褶皺的手指著莫山山,呼吸急促的說道:“你這不要臉的娼婦,你會為你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無恥……”
莫山山冷冷的看著她,語氣寒冷就如同自北荒而來的寒風一般。
“你想死嗎?”
曲妮瑪娣閉口,因為她感覺到了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殺意,也是因為感受到了,她才想起對方早已成為了神符師,殺自己很容易,且場間似乎并沒有人可以救自己。
想到這里,曲妮瑪娣的面色再次變得鐵青,雖然她很想再繼續破口大罵,但她不想死。
一邊,七念并沒有因為曲妮瑪娣的遭遇動容,寶樹雖然因為某些原因但也只是蹙著眉頭,而程子清眼中更是流露出了一絲厭惡。
所以三人并未去理會這些,而是互相對望著。
末了,三人像是達成了某個協議一般,寶樹將手中盂蘭鈴遞給七念,隨后與程子清分別沖向了寧缺與莫山山。
而當七念在拿到盂蘭鈴后,大殿之內的佛光卻是變得更為濃郁起來,那淋向大黑傘的金雨比之前迅猛了數倍,于穹頂之上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洪流。
洪流與大黑傘甫一接觸,桑桑瞬間吐出了一大口漆黑色鮮血。。
隨后,布帛撕裂的聲音在洪流間傳來,那擋住過渭城無數廢柴的刀,擋住過長安城朱雀繪象噴出的火焰,擋住過夏侯明槍的大黑傘竟是裂出了一道小口。
絲縷佛光從小口中滲入,星星點點,若夜間在林中飄蕩的螢火蟲一般飛入了桑桑的體內。
桑桑蜷縮在了被洪流沖擊得變形的大黑傘之下,破裂的虎口流著血,血跡斑斑的嘴角留著血,被淚水占據的眼睛也在流著血。
當年在岷山的老獵戶家中,她蜷縮在灶臺的邊角,那個老獵戶揮動著鞭子抽打她,那時她也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