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漆黑的夜幕上多了一個皎潔的玉盤,這對于從來沒有看見過月亮的人們來說,絕對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畢竟當它出現后,夜幕便變得不再那么令人恐懼。
天棄山脈中的荒人們固執的認為,它一定是冥王用來拯救族人命運的化身,因為它出現后,那些該死的西陵聯軍便停止了對于族人的追繳。而在某一日,他們又發現了籠罩在北荒的夜色不見了,隨后荒人僅剩的大祭司決定,將族內的圖騰換成了那尊玉盤。
清冷的銀華灑在了劍樓之上,因為劍樓本身所用的便是能夠折射光芒的瓊石,此刻在銀華的映照之下,像極了一柄指向天穹寒光閃閃的長劍。
在劍樓的最高處,攜帶著云氣的寒風吹動著某處閣樓的玉簾,使得樓閣內不斷回蕩著悅耳的輕響。
玉簾之內,一位身穿白衣的劍者望著夜幕上的玉盤飲酒,他雙眼間流露的不再是面對世人時那般凌厲的劍意,而是滿含著復雜,或許在那復雜間還有著一絲連他都無法發現的悲意。
“這便是你說過的月亮?”
裁決司大殿中,新晉的裁決大神官脫下了黑紅相間的神袍,換上了紅色的衣裙,隨后,一輛墨玉色的馬車駛向荒原,至此其間,她從來沒有抬頭看過一眼天空中的明月。
大河國莫干山,墨池苑的女弟子們在月下歡呼著,可唯獨某位少女在對月沉思,玉盤真的很漂亮,可她在看到玉盤的時候卻不會感覺到開心,甚至心還會隱隱作痛。
……
……
清晨,通紅的朝陽照在了書院的白石牌坊上,那位中年婦人一如往常的開始在并不雜亂的路間掃地,伴隨著笤帚與路面摩擦的聲音,隱隱有書院學子們的讀書聲自牌坊內傳出。
一位長相恬靜的少女在牌坊之下站著,在她的身邊臥著一頭黑驢,黑驢的腦袋上站著一只藍色的小鳥,自月亮后,她們每一日的清晨都會在此地站上一個時辰。
一陣溫和的山風拂過,將在矮山上的綠葉撥開,一抹黑色在綠葉的縫隙間閃過,于是少女笑了,黑驢抬起了自己的頭,矮山上的所有鳥兒都叫了起來。
馬車停在了牌坊前,寧缺先是跳下了馬車,只是在看到了從來沒有笑過的三師姐后,他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沒過多久,夫子自車上走出,余簾的表情一頓,沒有上前去與夫子行禮,而是繼續看向了馬車,只是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從車內走下。
“小十二呢?”余簾看著夫子與寧缺問道。
寧缺的頭低的更低。
夫子沉默,竟是有些不敢去看自己弟子的眼睛。
有的時候,沉默便能夠代表很多,而事實上余簾也清楚天空之上的月亮代表了什么,小麻雀與大黑也很清楚。
可是,這世間總會有許多萬一,萬一那是她們的錯覺,萬一會有奇跡呢?
大黑站起,默默的走到了余簾身前。
余簾對著夫子行了一禮,而后坐在了大黑的背上。
良久,當大黑的身影消失在書院樓前的小路后,寧缺看向夫子,問道:“老師,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夫子悲嘆一聲,看向藍天某處那很難用肉眼發現的月亮輪廓,說道:“我從來不相信感覺,所以我走遍了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