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精氣神的趙峰。
苦盡甘來之后的趙峰。
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嚴老先生。
忘記了趙峰這位最小的弟子,卻仍舊一直在潛意識上尋找著他的嚴老先生。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幕幕精彩絕倫,卻又平淡無奇的戲劇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某一個時刻,仿佛福臨心至一樣,彭輝從隨身的衣兜里取出了紙和筆。
這是上次寫出《同桌的你》之后養成的習慣。
隨身帶著紙和筆。
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記錄下隨時出現的靈感。
“余少能視鬼,嘗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鶴發襤褸,唯持一木偶制作極精,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彭輝手中的筆刷刷的寫著,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筆下。
是的,故事。
不是歌詞,也不是歌曲,而是一個故事。
不過此時的彭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他只是追尋著自己腦海中的靈感在進行著謄寫而已。
雖然采用的是文言文,但是故事卻在他的腦海里回蕩。
“時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時好觀牽絲戲,耽于盤鈴傀儡之技,既年長,其志愈堅,遂以此為業,以物象人自得其樂。奈何漂泊終生,居無所行無侶,所伴唯一傀儡木偶。翁且言且泣,余溫言釋之,懇其奏盤鈴樂,作牽絲傀儡戲,演劇于三尺紅綿之上,度曲咿嚶,木偶顧盼神飛,雖妝繪悲容而婉媚絕倫。”
停下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手腕,彭輝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提筆寫著。
“曲終,翁抱持木偶,稍作歡容,俄頃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誤之,天寒,冬衣難置,一貧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嘆惋。忽見火中木偶婉轉而起,肅拜揖別,姿若生人,繪面淚痕宛然,一笑迸散,沒于篝焰。火至天明方熄。翁頓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寫下最后一個標點符號,彭輝整個人好像被抽掉了精氣神一樣,一下子斜斜地倚在墻壁上,呆呆地看著手中這薄薄的一頁紙,有些發呆。
故事其實很簡單。
講述的“我”,年少的時候就能夠見到鬼。
在一個雪夜,“我”遇到了一位衣衫襤褸的傀儡翁與他的人偶。
雖然傀儡翁破衣爛衫,年紀足夠半截身子入土,隨身沒半點值錢玩意兒,但是那木偶卻顯然做工精細,十足的嬌貴女孩兒模樣,更加稀奇的是,它的眼角竟然還有一滴淚,讓人為之憐愛。
因為雪夜無事可做,“我”與傀儡翁一邊烤火,一邊聊天。
傀儡翁小的時候起,就對木偶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雖然家人一再阻止,但最終還是隨他去了。
這一干,就是一輩子。
一生漂泊,除去年輕時的逍遙浪蕩勁兒以及這個人偶,身上什么也沒有剩下。
越說,老爺子越哭。
“我”不知道怎么勸人,就請求老爺子亮亮手藝。
沒想到這話還真好使。
老爺子還真的演了一出。
雖然看不懂戲文里的悲歡離合,但那伴著盤鈴樂翩翩起舞的木偶美得觸目驚心,縱然知道只是絲線牽出的舉手投足,也活了似的叫人忍不住想挽手相攙。
然而演完之后,老爺子卻笑了又哭,沒等“我”回過神,就將人偶扔進了火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此生難忘。
火光舔過木偶一身綺麗舞袖歌衫,燎著了椴木雕琢的細巧骨骼,燒出嗶嗶啵啵響動。那一瞬間它忽地動了,一骨碌翻身而起,活人似的悠悠下拜,又端然又嫵媚地對著老爺子作了個揖。它揚起含淚的臉兒,突然笑了笑,咔一聲碎入炭灰。
那晚的火燃得格外久也格外暖,分明沒太多柴火,一堆火卻直到天光放亮才漸漸冷下去。拼盡全力地,暖了那么一次。暖了那么一次,孤單了一輩子。
到如今“我”還記得老爺子放聲大哭的模樣,嚎啕得就像當年被爹娘攔著阻著不準去看牽絲傀儡戲的那個孩子。
(PS:節選《牽絲戲》文案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