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至極,也痛苦至極,最終相擁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公主已經不知所蹤,只有床單上留下的片片落紅,像是在提醒他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城墻上不時地開始有火炮的轟鳴聲。
唯有正陽門一點動靜都沒有。
皇帝派來的宦官使者不止一次的來到正陽門,他們很想跟沐天濤這個皇帝非常賞識的權臣說兩句話,卻最終被這里死一樣沉默的環境,壓迫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曹化淳到來的時候,沐天濤才呲著一嘴的大白牙笑道:“這里是死地,曹公來這里做什么?”
曹化淳昔日滿頭的烏發早已經變得雪白。
昔日挺拔的腰身也變得佝僂。
自從云昭想要他的腦袋之后,他從未離開過皇宮一步。
躲了這么長時間,今天他不在乎了,也就主動離開了皇宮。
“老夫就要死了,不出宮又能如何呢。”
沐天濤笑道:“怎么又會想起來看我呢?”
曹化淳咳嗽一聲道:“身為閹人,曹某一生還算清廉,這一生也未曾謀害過誰,可就是名聲不太好聽,文官們喜歡將老夫稱作閹人,武將們喜歡將老夫稱作閹狗。
現如今啊,也只有世子還愿意稱呼老夫一聲曹公,讓老夫心里熨帖的緊。
既然難得,以后,老夫會常來。”
沐天濤笑道:“那就一起死在這里好了。”
話音未落,地平線上就傳來一陣悠長的號角聲,先是無數的旗幟出現在地平線上,然后便是黑壓壓的人群,如同烏云一般的平壓過來。
曹化淳面對潮水般的李闖大軍并未表現出慌張之色,而是指著那群人道:“這些人,以前都是陛下的順民,現在,他們卻恨陛下不死。”
沐天濤道:“殺光就是了。”
曹化淳道:“殺不光的,其實啊,這些人恨錯人了,若說這天下還有一個人由衷的希望他們能過上衣食無缺日子的人,那就一定是陛下。
可惜,陛下一個人什么都做不了,在大勢之下,他一個想要給百姓好日子的人,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將各種攤派,稅賦,添加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的日子更加的難過。
老夫有時候想啊,如果陛下是一個百口之家的主人,他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好的主人,可惜,他是億萬黎民的共主,他沒有能力駕馭大明這匹烈馬。
最終被烈馬從背上摔下來乃是應有之意。
同樣是人,云昭駕馭烈馬的功夫就很好,烈馬在他的胯.下,可以馳騁千里而不停息……”
沐天濤耳邊聽著曹化淳暮氣沉沉的聲音,嘴里卻不斷地下達著命令,敵人出現,讓他身體里的血液似乎都開始燃燒起來了。
“只要賊兵跨過紅色的測距線,就立即開炮。”
“媺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我知道她帶給你的只有災難,老夫還是想要告訴你,別拋棄她,如果你答應老夫不拋棄媺娖,與她生死與共,老夫必有后報。”
沐天濤眼看著賊兵大隊已經跨過了測距線,就揮動手里的旗子吼道:“開炮!”
“轟轟轟……”城頭的紅衣大炮依次響起,一串串的黑色的炮彈沖向賊兵的軍陣,在軍陣中砸出一條血肉空隙。
就在曹化淳準備離開的時候,沐天濤大聲道:“曹公手下留情,放朱媺娖一條活路。”
曹化淳不解的道:“這是怎么說的?”
沐天濤快速向前走了兩步,不知何時,他的長槍已經握在手上,身體向前一傾倒,毒龍一般的長槍就刺穿了曹化淳的胸膛。
曹化淳雙手痛苦的抓住槍桿艱難的道:“為什么?”
沐天濤笑道:“你在勾引我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