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在家門口,鄭重的貼上了招收弟子的文告,他不期望能收到多少弟子,只希望對面的長公主能看到,將太子,永王,定王交給他來教導。
多年的官宦生涯,讓左懋第養成了不急不躁的習氣,即便是淪落至此,依舊心平氣和。
他明白,長公主之所以不敢見他,純粹是因為擔憂藍田官府,擔心他們會把一個‘意圖叵測’的罪名安在他們頭上,給這個本來已經非常不幸的家,帶來更大的災難。
居住在對門的左懋第自然是法眼如炬的,他甚至將自己的臥室安置在靠墻的廚房里,并且在沿街的那堵墻上開了一個窗戶,窗戶就在他的書桌旁,只要他一抬頭,就能看見朱氏的大門。
從這半個月的觀察來看,左懋第可以很肯定的一點就是——藍田官方似乎真的忘記了朱明皇族,且看樣子在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沒有官員前來打擾,也沒有密諜模樣的人登門,甚至沒有假扮潑皮的人上門來勒索,朱氏府邸甚至連一個前朝的訪客都沒有。
朱氏一家子,就這樣關著門,平平靜靜的過著日子。
清晨的時候,朱氏的偏門慢慢打開了。
四個白面無須,卻穿著黑衫,帶著黑色軟帽打扮的人離開了府邸,其中兩個人挑著籮筐,另外兩個挎著竹籃,看樣子是要去菜市場買菜了。
左懋第穿好衣衫離開小院子,不遠不近的跟著這四個宦官,他想找這四個宦官把朱氏府邸的情況問的更清楚一些。
長安由于金吾不禁的緣故,為了讓手里的菜蔬,雞鴨魚肉賣一個好價錢,他們大半夜的就已經進了城,等他們擺好攤子,此時,天色剛剛亮起來,早市也就開始了。
左懋第看著四個宦官熟練的跟鄉農們討價還價,看著他們流水一般的購買了很多精細的吃食,這些吃食流水般的裝進了籮筐。
他們同時還定了數量眾多的米糧,整頭的豬羊以及大量的時令蔬菜,讓人家給送到家里去。
左懋第明白,朱氏府邸如今裝滿了人。
從長安官府處左懋第發現就在這座府邸里居住了不下七百人。
從采買宦官花錢的程度來看,長公主手中還是有大量錢財的,否則,就這七百人不事生產,每天白白吃喝花費的銀錢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眼看著四個官宦采買完畢,提著竹籃,挑著竹筐來到一個賣豆腐腦的攤位跟前,只說一句老規矩,老板就迅速端來了豆腐腦,油條等一干吃食。
左懋第也坐了下來,將手里的折扇放在桌面上,不等他攤開皇帝御賜的折扇,證明自己身份。
四個宦官立刻就轉移了桌子,并不愿意跟左懋第多說一句話。
左懋第才要追過去,就見為首的宦官低聲道:“您以前是大明的官,奴婢看出來了,可是,不管您是誰,想要干什么,只求您,莫要打擾朱府。
不論是皇后娘娘,還是太后娘娘,公主,太子,皇子,我們只是一群僥幸逃出生天的可憐人,只想著就這么安安靜靜的活下去,沒有什么雄心壯志。
如果您但凡感念先帝的恩德,就請先生離我們遠遠地。”
左懋第道:“勞煩公公回去稟報長公主一聲,就說某家左懋第,現如今,不是藍田皇廷的官,也不是大明的官,就是一個老秀才。
只想在長安開一家私塾,尋找一些蒙童開蒙,并無什么雄心壯志。
如果長公主知曉某家的名姓,就請長公主將太子,定王,永王交給我來調.教,雖然不一定能成材,但是,老夫一定保證可以讓他們學會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