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知曉,你才是滎陽的首富呢?
趙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且問你,滎陽敖倉每年消失了十萬擔糧食,你怎么解釋?”
趙興見候奎還要往徐春發的臉上糊紙,就擺擺手,讓他停一下,俯下身對徐春來道:“滎陽敖倉一年入庫糧食一百六十七萬擔,出庫一百二十五萬擔,本地用糧二十四萬擔,釀酒用糧十七萬擔,漕運耗損三千擔,蟲吃鼠咬耗損三千擔,發霉變質耗損四千擔,你看,我的賬目是經得起查驗的。”
徐春發慘笑一聲道:“這就是你的聰慧之處,也是你在玉山學到的本領的高明之處,賬目看似完整,無懈可擊,若不是我無意中發現,你趙興才是河南最大的釀酒商人,且每年供應十六座酒坊十萬擔糧食,我也會衷心的贊嘆你趙興的功績。
你是官員,每年的俸祿銀子不過六百八十七個銀幣,加上你的各項補助,也不過九百三十六個銀幣,你來告訴我,你哪來的十萬擔糧食供應給酒坊?
我還查過,運進敖倉的糧食確實是一百六十七萬擔,除此之外,再無外糧運入,你又自恃清高,不肯從百姓手中盤剝糧食,全縣賦稅也是定數。
我就問你,你哪來的十萬擔糧食?
你能無中生有,還是能點石成金?”
趙興聞言笑了,拍拍徐春來的臉蛋道:“也就是說,你沒有任何證據是吧?既然如此,你就是誣告。”
徐春來吞咽一口流進嘴里的酒水道:“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出身玉山書院這樣的名門,今年不過二十六歲就擔任了滎陽令。
人又有本事,做事也勤勉,將來不難出將入相,大好的前程就在腳下,與我這樣的流外官不同,為何還要貪瀆那十萬擔糧食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趙興嘆口氣道:“徐春來,你出身豪族,一出生便衣食無憂,你不明白貧窮是個什么滋味,告訴你吧,那是一種刻苦銘心的恐懼……
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習慣,在入睡之前先要查看一下明日的吃食還有沒有,如果有,我就能安心入眠,如果沒有,我就會徹夜難眠。
天亮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吃食,我知道,我一定要趁著我還能動彈的時候找到足夠多的吃食,否則,一旦我的力氣消失,我就會活活的餓死。
這個毛病在我進入了玉山書院這種可以讓我衣食無憂的地方也難以改正。
你知道嗎?
我在玉山書院求學八年,整整吃了八年的剩飯!!!
不是書院小氣,也不是同窗欺凌我,是我在進入書院的第一天,吃早飯的時候就偷偷地把午飯留出來,別人吃午飯的時候,我就吃早上的剩飯,把午飯剩下來當晚飯,晚飯剩下來當早飯……
整整八年啊……我知道這很不好,這很不對,同窗也勸過我無數次,我也改正過無數次,可是,晚上我入睡前如果看不到,摸不著我的早飯在那里,我就無法入睡。
你知道同窗給我起了一個什么樣地外號嗎?
告訴你,他們都把我叫——倉鼠!
這個外號沒有羞辱我的意思,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倉鼠。”
徐春來怒道:“這是你個人的習慣,你繼續保持就是了,你干嘛要貪瀆那么多呢?十萬擔糧食啊,你也不怕撐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