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錄的時候,朱媺婥的淚水從未停止過。
不僅僅她在抄寫,她還命三個弟弟抄寫。
抄寫完畢之后,就在當晚,焚化了。
看著一堆灰燼,朱媺婥明白,又一個她熟悉的王朝消失了。
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的天空極為清澈,月亮如溝懸在高空,朱媺婥獨自坐在清幽的小院子里,沐浴著月光,雙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思緒萬千。
她很擔心自己腹中孩子的命運。
“但愿你是一個女兒……”
朱媺婥長嘆一聲,然后就緊一緊身上的披風,慢慢回到了臥房。
她以前還恨云昭,恨藍田皇廷,現在,面對如日初升的藍田皇廷,她已經放棄了憤恨,放棄了仇恨,她清楚的知道,她之所以能活著,都賴藍田皇廷所賜。
她已經卑微到了無足輕重的地步。
一年前她嫁給了一個姓周的讀書人,現在,已經有了身孕。
回到臥房的時候,周瑞還沒有入睡,呆滯的站在一個很大的衣柜跟前,低著頭,不敢看朱媺婥。
周瑞就是她昔日未婚夫周顯的弟弟,她與周顯的婚事是他的父親給她訂下的,朱媺婥從未看得起過這個周顯,甚至在藍田讀書的時候,她就聯合朱存極殺掉了周顯。
周氏以前很富足,非常的富足,自從李弘基進京之后,周氏就遭受了天大的劫難,周瑞是整個周氏唯一活下來的男丁。
此人聽說朱媺婥在長安,就風塵仆仆的前來投靠,然后,就成了朱媺婥的丈夫。
厭惡的看了周瑞一眼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周瑞低聲道:“公主,能否給我一間地上的房間,地下太過潮濕,我生病了。”
朱媺婥看著周瑞道:“不是準許你晚上出來嗎?”
周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我病得很重,求公主饒命。”
朱媺婥笑道:“你來的時候不是說要為我效牛馬之勞嗎?”
周瑞哭泣道:“我受不了了。”
朱媺婥看著窗外的月亮道:“受不了,就說明你沒用了。”
隨著朱媺婥輕輕地拍了兩下手,就有兩個粗壯的仆婦從外邊走了進來,堵住周瑞的嘴巴,把他拖了出去。
朱媺婥小心的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用手撫摸著另一個枕頭,低聲道:“還有四個月,我就要生了,到時候你來不來?
這個孩子是一個意外,我沒有用孩子鎖住你的意思,你該明白我的心。
朱家王朝已經結束了,這一點我知曉,我現在真的沒有留戀這個所謂的公主身份,云昭把皇子,公主這樣的稱謂已經徹底的玩壞了。
現在,我只想當一個普通女人,給你生孩子,給你做一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