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聶束君那些話,丹丘生搖了搖漸漸要空空蕩蕩的酒壺,臉上全然有著不屑和輕蔑,語態卻是異常鄭重地說道。
“老夫是見過幾百年風雨的,任是他們再如何翻天,終究是帝國的天下,是趙家皇室的天下,這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
說罷,語態漸漸沉斂,平靜而溫和的眼神陡然間像是布滿寒霜般銳利不可擋,言辭鋒芒畢露地說道:“若是他們有些非分之想,那便盡管來試試,桃源傳承千年,如果鎮不住他們這些宵小之輩,想來也沒必要繼續長存。”
“不懂實時,不知深淺,只知道一味迎奉,到頭來終是會害了帝國,既然如此,倒不如桃源提前把這些釘子拔除,還給趙家一個更加安穩平和的帝國。”
“這樣,老夫百年之后,再是見到你們師祖,倒是可能做到無愧于心,畢竟帝國依舊在,趙家皇室依舊在,流些不足道哉的鮮血,在我看來,在你們師祖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
聶束君聽著老師這些豪言壯語,頓時沒了之前半點優思,倒不是因這些話給了他極高的振奮,而是老師的態度足夠強硬,強硬到即便是他,都無法可說。
對于帝國,聶束君他有著極深的眷念,同樣生長再帝國,面對很多事情,他都理智地帶入帝國的那套法則,自由公平的規則論,正是因為這些,導致她對某些權貴到達深惡痛絕的地步。
能夠用鮮血洗清污穢,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不過他是桃源弟子,有些事情必須顧及桃源兩位夫子的感受,若是他們認定可以,那他方能做那些事,若是兩位夫子認定不可以,那即便是水到渠成,只欠東風,他都不會繼續做。
現在知曉老師態度明朗強硬,加上老師和岑夫子兩體一師,接收的思維觀應該是差不多。且若是沒有岑夫子的允許,老師決然不會生出這般強硬的意思。
向來隨性而為的丹丘生,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弟子們的心中是如此位置,若是知道,怕不得大笑三聲。當然聶束君的猜想若是被他知道,倒也沒什么,畢竟這些本就如此,沒必要遮掩。
聶束君畢恭畢敬站起來,朝丹丘生極其恭敬謙遜的行禮,作罷之后,繼續跪坐在丹丘生面前,說道:“老師能有此想法,實在是帝國的幸事……”
“傳承千年的帝國,共有五十多代帝王,傳承下來的趙家皇室不知道幾何,從前的思想到底還在不在,已然是道值得思考的問題。”
“寒門難出貴子,富貴人家總生敗類。現在的帝國,那些世家,那些權貴子弟,那些皇室旁支,如今的思維幾何,怕是早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是任由這種情況蔓延下去,不知道幾百年之后,還能否有大秦帝國,或大秦帝國還是否如當初那般是百姓們的帝國,恐怕是件值得思考的難題。”
“幾百年來,除開隴西道世家依舊如當初那般保持著最質樸的態度,不敢擅自做出些逾越規矩的事情之外,別處世家權貴,恐怕想盡辦法做到人臣之巔,享受世間極盡奢華之美。”
聽得聶束君一派義憤填膺,丹丘生不由緊皺眉頭,酒壺捏在手中,都不自覺的放下,放在旁邊,手指輕輕在葫蘆蓋上面敲擊,發出空洞的細微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