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聽著,又想起了王家那些人鮮衣怒馬的樣子,繼而想到了田蕊家的小丫頭原碧騎乘的那個毛驢。
田家小毛驢脖子上戴著的那個鐵鈴,是怎么都比不過王家人那銀光閃閃的銀鈴的。
普濟讀書很多,一路上趙旭問什么,他基本都能頭頭是道的講述出來,這讓趙旭覺得普濟當和尚有些屈才,他起碼應該去做個西席先生,也不至于將滿腹的才華空對泥塑與青燈。
這一路走了好幾個時辰,越是臨近陜州,趙旭的心里就越是著急,恨不得一步就到了村里。到了陜州城外的桃林塞口時,普濟說休息一下,歇歇腳,再好趕路。
桃林塞不是地名,而是一個泛指,從西漢時候起,潼關到陜州這一代的官路叫桃林塞。桃林塞口就是陜州道和桃林塞的接壤路口。
兩人隨便找了一家店坐下,要了面食,趙旭呼哩嘩啦的接連吃了三海碗,才抹嘴飽了。
普濟卻一碗還沒吃完,而且吃的慢條斯理。趙旭看的窩心,就要張嘴道別,這時聽到身后有人議論,說曲沃遭到土匪洗劫,全村沒有一個人活著。
趙旭聽了渾身一顫,就要轉回頭詢問,卻又聽后面的人說道:“緝拿通告都貼出來了。”
“怎么就知道是土匪做的?”
“那不有告示,這還有假?不是土匪,又會是誰?”
“那,是何方的土匪干的?那得有多少匪人?”
“我哪知道?那些土匪當然是高來高去,殺人如麻,來無蹤去無影的,誰能看得清。”
有人問說:“你剛說全村人都被殺了,那誰報官說是土匪干的?死人還能說話,沒人看到的話,這不是胡謅?”
被質疑的人“嘁”了一聲說:“曲沃當時人并沒有死完,有一個并沒有立即斷氣的,報了官,而后才不治而亡的,還有,我雖不知道那些匪人,卻知道他們有一個同伙是誰。”
“是誰?”
這人存心賣弄的卻不說話了,恰好這時從路上進來一個人,這人接聲說:“告示上說得明白,那個匪人的同伙叫趙旭,本就是曲沃村的人,是內應……”
趙旭一聽,頭登時“嗡”的一聲。
“……這個趙旭為求錢財,謀財害命,投靠了土匪,十惡不赦,官服正在緝拿。新來的留守……”
趙旭這會怒急攻心,全身幾乎炸裂,他的牙咬的緊緊的,兩手握拳指甲嵌進了肉里,耳朵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普濟覺察到了趙旭的反常,他將飯吃完,靜靜的看著趙旭。
趙旭的眼前發黑,好一陣子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噌”的起身,要走,卻想起沒有付錢,隨手抓了一把錢幣往桌上一扔,頭暈目眩之中,大踏步走著走著,就瘋狂的跑到了對面的樹林里。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曲沃全村被殺!
母親和哥哥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