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臉上帶著笑意,很干脆的承認下來。
“你不用擔憂,這些鄉民將他擄走,并非是要害他性命,而是要給他一樁艷福的。”
徐達對這一切似乎頗有了解,胸有成竹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面色一沉,嚴肅問道。
“李兄你有所不知,這童生試考放榜當日,歷年來都有各村鎮的鄉民前來此處蹲守高中的學子的傳統。”
“這是為何?”
李策之越發疑惑,既然是鄉民,怎敢干出當街擄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來?
要知道,擄走一位中榜的秀才,那可是重罪,遠比劫掠尋常農夫平民要惡劣的多。
“他們擄人,是為了嫁女聯姻。”
徐達笑吟吟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這些來自各村鎮的宗族鄉民,是想要擄新晉秀才們回去當姑爺,攀親家的。
“不過是一介秀才,何須如此?”
李策之微愕,有些不解。
秀才功名在身,可見官不跪,可入國子監研習,可考科舉,中舉人。
這些特權雖算不錯,卻遠沒到能讓鄉民們爭相嫁女,甚至不惜當街擄人的地步吧?
“秀才自然是不頂用,可萬一,這位秀才日后中舉了呢?”
徐達聲音不疾不徐,娓娓道來:“若是中了舉人,不但有機會出仕為官,還能豁免名下田產的賦稅,家中親人皆可不用服徭役。”
舉人身份所帶來的好處,足以產生大量的利益,讓這些宗族鄉民獲得極大好處。
畢竟,若能和舉人攀上親家關系,就算他日后不出仕為官,也能免了宗族之內的徭役。
另外,宗族的田產皆可掛靠在他的名下,以此逃避賦稅,一位舉人至多能掛六百畝地的田產,這些賦稅若是能省下來,每年都是一筆相當龐大的錢財。
所以哪怕是廣撒網,多撈魚,只為有那么一絲機會攀上一位舉人親家,十村八寨的宗族鄉民們,都能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此前這些鄉民還算客氣,大都是上門提親,許諾種種好處。”
“可想要攀親的人太多了,逐漸的也就衍生出了這般粗魯的法子,便是這敲悶棍的伎倆,會使的鄉民也不止一家,同樣是競爭激烈。”
竟有這般荒誕事?
李策之聽得是目瞪口呆:“強行許親,這不是胡鬧嘛?若秀才醒來,追究起來怎么辦?”
“追究?誰會追究?”
徐達嗤笑道:“平白無故將溫香軟玉送入懷中,好吃好喝伺候著不說,還主動提供盤纏,資助秀才考舉人。”
“這可都是大大的好事,那些剛中秀才的學子們,哪見過這種陣勢,豈會拒絕怪罪?”
這么說來,倒還真是。
李策之反應過來,不由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太過得意忘形。
若是他將自己案首的身份曝出來,說不得今日挨這一記悶棍的就是他了。
“這個自大狂,整日假正經,我偏生要他破了初哥的身份,讓他食髓知味,看看還有沒有臉來抨擊我!”
徐達對自己這般處理極為滿意,臉上透著得色,似乎已想到了趙瑞祥被擄走后發生的一幕幕。
......
......
李策之還沒趕回來的同一時間,南山村外,有人駕著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南山村李家,李策之,高中童生案首!”
“南山村李家,李策之,高中童生案首!”
.......
人未到,聲先至。
受縣太爺差遣,前來報喜的吏員,還沒等進村,就扯開嗓門,在南山村外喊了十余遍。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南山村,傳入各家各戶。
什么!
李家大郎居然考上秀才了?
還是案首!
縣太爺居然親自差人報喜來了?
這消息無疑是一記驚雷,砸在了水面上。
這一下子,整個南山村炸開了鍋,所有的村民都出來瞧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