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慶師親自下場,一把拉住李策之的手臂,環視眾人,淡笑道:“這首將進酒詞意雖不在向往功名利祿,字里行間已吐露出糞土當年萬戶侯的心聲,如何算作離題?”
事實上,這是詭辯,平心而論,將進酒這首詩詞,縱然不是離題萬里,也可說的確不夠契合詩題。
但這等千古名篇,若不能當做詩會第一,那余者皆是笑話了。
皇黨出了個大才,許慶師不管如何,都要出頭說話的。
“你.....”
陳安一時語塞,沒想到許先生這樣的文壇大家會親自下場。
許慶師在文壇上,最出名的不是撰寫詩文,也不是謀國策論,而是品評人物,尤善詭辯。
他自知說不過許先生,若在這一點上糾纏,怕是會被許慶師罵的狗血噴頭。
無奈,陳安只能轉頭望向孔墨,希望這位文壇大師能替他說兩句。
可孔墨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仿佛完全沒看到中庭激辯。
他不是不想幫柱國世家派系說話,而是心中知道,說了也無用。
這篇將進酒過于瑰麗大氣,李策之作出來,便已算是贏了。
再用各種角度詆毀,揪錯,也于事無補,反倒是落了下乘。
可陳安心急之下,也沒工夫領會孔墨先生意思,見他不吭聲,便自己一人質疑:“好,許先生,就算李策之這首將進酒契合詩題,可其中也有諸多錯漏之處。”
“德宗何時宴平樂,我熟讀大離朝史冊,為何不知?”
單是這一條,足以扣上一頂編造典故的帽子。
“作詩,自然是有夸張浪漫,甚至是臆想之舉。
陳安,你在這方面胡攪蠻纏,可就過于狹隘了。”
許慶師打定主意要護短,云淡風輕的道。
此言,頓時贏得不少學子儒生贊同。
作詩本就不是紀實文章,文思跳脫是常有之事,算不得什么。
“呵。”
陳安見許慶師如此維護,怒極反笑:“縱然這些都無傷大雅,可我就不相信,他能作出這等詩詞來!”
他出身柱國世家,雖不是族中得寵嫡系,卻也過得是鐘鳴鼎食的生活。
自小,便有士林老儒親自教授文韜,所受教育,不知比尋常人高出多少。
而且他也對詩文一道極盡鉆研,這么多年,才能有如此成就。
可李策之,年紀瞧起來比他還小,天賦資源用功年紀,都不如自己,打死陳安也不信,李策之能作出這樣的詩句來。
“我自幼鉆研圣人經義名篇佳句,不是沒見過千古名篇,可我還從未聽說過,有弱冠之齡,便寫下千古名篇的儒道大家!”
陳安環顧四周,朗聲道:“我能以人頭擔保,以李策之的文采閱歷,絕寫不出這首名篇。”
“此名篇,必然是他抄錄前人,欺世盜名!”
陳安說的憤慨,擲地有聲,卻無人應援。
因為,這些質疑,在沉甸甸的瑰麗名篇面前,沒有半點分量。
“你不信?”
許慶師面色漸冷,語氣漸重:“這世間大才多了去,但凡比你強,便是抄襲盜名?”
“天才,自不可以常理度之,你這等庸才,自是不會明白。”
“憑此一詩,可在士林博得大名,聲望暴漲,若真是有人捉刀代筆,何不親自拿出來,取了這名望?反倒要給一個籍籍無名,無甚背景的李策之?”
“若是抄錄前人,在座也都是讀書人,博覽群書,閱典無數,總不至于都從未聽過有這等蒙塵名篇吧。”
許慶師的話,縱有霸道護短的嫌疑,可都是擺事實,講道理,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相比之下,失態的陳安,顯然是胡攪蠻纏的一方。
沒有半點證據,單憑空口白牙,就污蔑這首名篇定是抄襲,自是無人理會,只能徒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