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坐在桂花樹下,神色清冷,慢慢呷著白瓷茶盞中的清茶,宛若天上仙,而寧苛先前聽到的沙啞聲音的主人,正坐仙子一般的白蒹葭對面,一襲大紅衣袍,如同干癟橘皮地陰郁面容,分外詭異。
只聽紅衣老嫗道:“大陳王朝的老皇帝行將就木,秦王馬上就要登基,宗正令你同我前往京城,這份龍脈氣運,決計不能讓觀音宗的那個小蹄子得了去。”
放下白瓷茶盞,白蒹葭淡淡道:“姥姥,我所修習的功法尚未大成,如何能與觀音宗的李天嬌匹敵,況且大師姐不是已經在秦王身邊,那幅旖旎圖還不夠嗎?”
這便拒絕了紅衣老嫗。
紅衣老嫗聞言陰惻惻笑道:“蒹葭你是不愿意做大陳的帝后?可別忘了,那幅旖旎圖……”
白蒹葭沒有說話,只平靜地看著紅衣老嫗。
墻上的寧苛險些沒從墻上摔下,宛若白蓮花純澈清冷的白蒹葭,竟然是那位《秦王旖旎圖》中的主角“媚娘子”!
紅衣老嫗所說的“觀音宗”還有白蒹葭所說的“李天嬌”,寧苛聞所未聞,只是那位大陳王朝的秦王陳元君,那可是人盡皆知的風流人物,他的事跡,早就在酒肆茶樓中傳唱許久。
“什么人!”
紅衣老嫗厲喝一聲,一道銀光如同雷霆撲面而來。
寧苛大夢初醒般,猶如猿猴從假山上躍下,而那道“雷霆”滴溜溜地轉了個圈,如同跗骨之蛆般粘了上來,只有三尺之距,寧苛總算是看清了“雷霆”的真面目。
是一支銀簪!
轉瞬之間銀簪刺向寧苛眉心,生死就在這三尺之間!
寧苛不曉得哪里來的勇氣,眉心熾熱,掄起腰間的酒葫蘆,砸向激射而來的銀簪。
咔嚓一聲,木屑紛飛,酒水如雨落下,酒香彌漫。
銀簪失去了后勁,掉落在地上,酒葫蘆成了紛飛的木屑,而寧苛卻不見了蹤影,岫云館的后門以及半面墻不復存在,如此大的動靜,甜水巷中卻沒有一人出來查探。
紅衣老嫗揮了揮枯槁如樹枝的手,落在地上的銀簪宛轉飛回老嫗鬢邊。
“觀音宗?”
白蒹葭望著寧苛逃脫的方向道:“不是。”
甜水巷今夜未必有靡靡之音。
寧苛眉心愈發熾熱,仿佛有人在用針刺雙眼一般,自寧苛記事起,每到龍抬頭前夜,眉心處就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雙眼如同針刺。
強忍疼痛,寧苛向著白墻巷跑去。
半個時辰之后,哀嚎終于停止,寧苛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衣衫已經濕透,而眉心地灼燒感與雙眼的刺痛也漸漸褪去,而庭院中月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