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了夜里,太原府也沒有陷入沉寂當中,反而越發給人以繁華之感,燈火闌珊處,夜夜皆笙歌,這才是當真的盛世繁華景象。
煙夏望著那街頭的花燈,滿眼的小星星,這樣的場景,她從未見過,這是她生前的悲哀,世事無常,如今她的遺憾,在此刻補救回來,世間的繁華,該是如何的模樣,終于又重新鐫刻在了她的心頭。
“你看!那是什么?”
煙夏指著那冉冉升空的孔明燈,驚喜問道,赤紅色的燈紙,在蠟油棉塊燃起的火光中,猶如一顆紅色的星辰,在人間的注視下飛升天際。
寧苛看著升空的孔明燈道:“那是星星。”
煙夏聞言白了眼故作文青模樣的寧苛道:“那不就是燈嗎?亂裝啥的酸文人,呵,男人。”
寧苛聞言剛有些詩情畫意的興致都被煙夏這一盆冷水澆的透心涼。
“你這不是知道嗎?那你還問。”
煙夏呵了一聲道:“那你知道還騙人?”
“我騙的可不是人,是鬼。”
當然,這是寧苛心里的腹誹,說出來,估計這熱鬧的街上,就得發生一出少女憑空消失的戲份。
寧苛和煙夏兩人,不,是一人一鬼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走走停停,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和吃食,絲毫不比白日里的少,反而要比白日里更為繁多。
“你看!”
煙夏剛把手中的糖葫蘆吃完,目光如炬,就鎖定住了人最多的一處吃食店,一路小跑地排到那些等著一飽口福的人身后。
“額,我這是撿了頭……豬?”
寧苛頗為無語的看著那對于吃食樂此不疲,仿佛根本就不曉得什么是飽饑的煙夏。
沒辦法,自己選的路,無論如何都得走下去。
燈火通明之中,那不遠處的王家宅邸,也在這繁華之內,看似平常,卻總有種疏離感。
此刻的王家大宅里,西跨院中,一個衣著樸素,卻頗為清朗的女人,望著洞開的門對面的東跨院,嘆了口氣,手中的刺繡細針,忽然將她的手指刺破。
血珠滲出,將本就有些血跡斑斑的綢緞又一次暈染。
“夫人,您還是別繡了,這夜里黑,在燈下對眼睛不好。”
身邊掌燈的丫鬟,有些心疼的看著雖然十指上遍布細小傷口的,卻仍舊不斷地在綢緞上繡著看不懂的晦澀紋路的夫人,不由得勸說道。
可這個正是花信年華,眉間卻愁云慘淡的女人,卻充耳不聞,只是專心繡著那綢緞上的晦澀紋路。
那丫鬟咬了咬牙,終于道:“小姐,這個王生如此無情無義,你又何必留戀,他既然要做那陳世美……”
“別說了!”
那專心刺繡的女人猛的抬起頭來,瞪著已經跪在地上的丫鬟,仿佛要吃人般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小姐……”
“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將你逐出,相公他才沒有要休我!”
嘆了口氣,丫鬟點頭稱是,不敢再說話,其實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夫人,不,應該說是可憐的女人,已經有些魔障。
那些曾經爭著要來西跨院伺候的下人,現在都躲得遠遠的,去東跨院中去討好那個狐貍精,誰還會在意這個即將要被拋棄的女人?
鐵打的府邸,流水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