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恍然大悟,終于明白前一陣子有難民作亂時,張純為何能毫不手軟帶人殺了一些試圖對鄉侯府不利的暴民,原來張純、張應等人都是軍伍出身,而且還是與叛軍打過交道的老卒,怪不得殺起暴民來毫不含糊。
而此刻,張純仍在講述他對王尚德的印象:“投奔鄉侯后,我在經過鄉侯的允許后,召集了一批被剔除軍隊老弟兄,期間我等談到過那個王尚德,平心而論,王尚德對軍卒確實不錯,軍餉按時發放從不克扣,因此軍卒都愿意為他賣命,但對于南陽的百姓,這位王將軍就談不上友善了,在前線戰事吃緊時,他毫不猶豫強行征募當地的青壯,命令他們帶上武器與叛軍作戰,甚至于在軍中缺糧時,這位王將軍亦毫不猶豫強行在當地征集糧草,聽說有個當時鄉不愿順從,當地的年輕人趕跑了傳遞命令的糧官,沒過兩日,那位王將軍便派了五百名嫡系軍卒,將那整個鄉都屠了……這些我以往閑時與鄉侯說起過,原以為我等與王尚德不會產生什么交集,沒想到……”
“原來如此。我原本雖聽說過王尚德脾氣暴躁、性格暴虐,卻不知他還做過這種事。”劉緈一臉感慨地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此人縱容軍卒屠殺鄉里,然而卻未受到朝廷的怪罪,顯然是朝中有人替他開脫……”
說罷,他轉頭對魯陽鄉侯說道:“怪不得鄉侯會擔憂,聽了張衛長這番話,劉某此刻亦不免開始擔憂了。倘若那王尚德聽了那孔儉挑唆,向我魯陽縣征集錢糧,那……”
聽了這話,在場幾人皆沉默了。
魯陽縣如今確實有一筆錢糧,但這是用于以工代賑的,倘若這筆錢糧被強行征收,魯陽縣拿什么來賑濟境內的難民?眼下暫時已趨于穩定的魯陽縣,肯定會再次引發動蕩。
此時,沉默了許久的魯陽鄉侯開口道:“明日,我去拜訪一下葉城的毛公。”
“葉城的縣令毛玨、毛大人么?”劉緈好奇問道。
“唔。”魯陽鄉侯點點頭解釋道:“毛公據說與一位王都的大人物相識,這些年毛公的身體狀況愈發不佳了,但前些年他邀我喝酒時,嘗在我面前說他相識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與對方互為酒友……”
“誰?”劉緈好奇問道。
“我也不知。”魯陽鄉侯搖搖頭說道:“我只知毛公稱呼其為‘陳公’,大抵應該是姓陳的……”
“陳?”劉緈思索了片刻,他搖搖頭說道:“王都的大人物,且姓陳的,比比皆是,但沒有幾個人能讓王尚德為之忌憚,我勸鄉侯莫要期待太大,凡事,還是做最壞打算。”
魯陽鄉侯沉默了片刻,說道:“最壞打算,無非就是我魯陽順從交出錢糧了吧?”
“……”劉緈捋著胡須,亦愁眉不展。
見此,趙虞在旁開口道:“父親,劉公,孩兒有個建議,不知可行不可行。……倘若那位王將軍當真聽信了孔儉的挑唆,派人來我魯陽縣征收錢糧,我等雖不能正面抗拒,但未嘗不能想些辦法叫其投鼠忌器。”
“怎么說?”魯陽鄉侯問道。
“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傳揚出去。”趙虞正色說道:“我魯陽包括投奔而來的難民在內,現如今有數萬人,旁邊的葉城,怕不是有七八萬,倘若王尚德派人向我等征收錢糧,我等可以提前將消息放出去,如此一來,魯陽、葉縣兩地的民戶必然憤怒……”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臉驚愕的劉緈打斷,而這,也是劉緈首次打斷趙虞:“不可不可,二公子千萬不可,此乃取禍之道!……二公子可能不知,挑唆民心、制造民怨,罪同謀反作亂啊!”
謀反?!
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