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眾人幾乎傻眼了,尤其是劉緈與魯陽鄉侯,前者驚得滿頭冷汗,而后者,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魯陽鄉侯,此刻眼中亦流露出驚駭之色,他小聲喝斥兒子道:“虍兒,不得無禮。”
然而趙虞甚至都沒有轉頭看向父親,依舊目視著王尚德,平靜說道:“父親無需擔心,孩兒自有分寸。”
“……”魯陽鄉侯張了張嘴,一時半會竟不知所措。
此時,王尚德瞥了一眼魯陽鄉侯,旋即輕哼著對趙虞說道:“小子,王某承認,你小小年紀,膽氣倒是不小,不過,不知你有何仗持,敢與王某這般說話?……莫非你以為王某會看在你年幼的份上,對你一概無禮不予怪罪?”
“非也。”趙虞搖了搖頭笑道:“小子的仗持,在于小子能夠解決困擾王將軍的難題。”
“……”王尚德微微一愣,將信將疑地看向趙虞。
而就在這時,孔儉忽然冷笑道:“我等大人都無法解決的難題,你小小孩童,焉敢夸下如此海口?”說著,他轉身朝王尚德拱了拱手,故作義正言辭地說道:“王將軍,不如驅逐此孺子,再商談大事,免得被其打攪。”
王尚德瞥了一眼孔儉,還未開口,此時便見趙虞皺著眉頭亦看向孔儉,帶著幾分不耐煩說道:“孔郡守,怎么每次都有你?我知道你不喜我,只因為我前兩日在你面前說了實話,說你好好的郡守不當,鞍前馬后給王將軍當做家犬,甚至于為此自掏腰包、自備干糧,但你不能因為我說了實話就厭惡我呀。”
孔儉氣得滿臉漲紅,怒聲罵道:“小畜生,當著王將軍的面,你安敢如此羞辱我?”
趙虞輕哼一聲:“小畜生罵誰?”
“小畜……”氣急敗壞的孔儉險些中計,好在他及時醒悟,他轉頭看向王尚德,正準備說話,卻見趙虞猛吸一口氣,故作震驚地說道:“你看王將軍做什么?難道你……”
這一句話頓時打斷了孔儉的思緒,尤其是當他注意到王尚德淡淡掃了他一眼時,他驚得滿頭冷汗,連忙解釋道:“不,不是,王將軍,在下絕無絲毫冒犯您的念頭,都是這小子……”
此時,便見趙虞收起臉上故作的震驚,冷哼道:“閉嘴吧你!待會兒我會收拾你的,但眼下請你閉嘴,莫要打攪我與王將軍商議大事。……既然當了家犬,就要有當家犬的自覺,主人還未發話,你在這瞎叫喚什么?”
“你……”孔儉氣的張口欲罵,但又顧忌王尚德,終究暫時忍了下來。
而此時,見趙虞年紀輕輕竟能將孔儉耍得團團轉,令后者有口難言,王尚德心中亦生起了幾分興致:“小子,你方才說,可以解決王某心中的困擾?”
“正是。”趙虞拱了拱手,正色說道:“小子心中有一計,可以讓王將軍得到遠遠超過二十萬錢的財帛!”
縱使是王尚德這般的人物,聽到這話亦面色動容,他立刻沉著臉說道:“你說!……倘若你說得好,王某自有獎賞;但倘若你拿王某尋開心,那就別怪王某翻臉!”
“小子不敢。”
趙虞欠身拱了拱手,旋即正色對王尚德說道:“小子所獻之計,僅兩字便足以囊括……軍市!”
“軍市?”王尚德捋了捋胡須:“你詳細說。”
“是。”趙虞拱了拱手,正色解釋道:“聽聞王將軍麾下有十幾二十萬軍卒,是故消耗錢糧頗巨,一度成為困擾王將軍的難題。但事實上,這其實也是一種優勢,倘若將軍可以開設一處軍市,邀天下商賈前來軍市,那些商賈必然蜂擁而至,畢竟這是十幾二十萬軍卒的市場,就拿販酒的商賈舉例,往日他們售出一千壇酒水,在小縣或許需要一段時日,可若放在這十幾二十萬軍卒的市場,相信頃刻間就會被軍卒搶購一空。……我僅以酒水為例,不知王將軍能否想通其中的商機?”
他看了一眼王尚德,繼續說道:“十幾二十萬人的軍市,勢必會繁榮,會引起天下商賈前來此地,介時王將軍只需定下規矩,以一成或兩成的比例向那些商賈抽取稅金,日后縱使王將軍坐在家中,錢財亦能源源不斷涌入王將軍袋中。……再者,軍市一旦落成,駐扎于此的軍卒,自然會去花費,只要這些軍卒將軍餉花在軍市中,就相當于以一成、或兩成的比例返回到將軍手中,換而言之,十萬錢能當十二萬錢使,憑空就多出了兩萬錢,而將軍甚至無需任何付出。……一次多兩萬錢,十次便是二十萬錢,一百次便是二百萬錢,只要軍市尚在,這筆多出來的錢,亦源源不斷!……將軍,不知此計能否抵償將軍欲向我魯陽相借的二十萬錢?”
書案后,王尚德面色動容,捋著胡須仔細琢磨著。
而在坐席中,劉緈與魯陽鄉侯瞠目結舌般地看著趙虞,尤其是魯陽鄉侯,看向兒子的目光中甚至帶有幾分恍惚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