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潛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
正如趙虞所言,今日鄭潛這位汝陽侯府的世子帶著王直來興師問罪,主要還是覺得自家丟了面子,或者說,是覺得魯陽鄉侯太不給他們家面子。
他承認,這件事的起因確實是他府上仆從王直的不是,但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你趙虞怎么也要給我汝陽侯府一點面子啊,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么多難民,一碗滾燙的粥直接糊在王直臉上不算,還叫府上的衛士出手教訓王直。
王直被教訓了一頓不算什么,關鍵是他汝陽鄉侯府的面子該什么辦?
雖然事后,得知此事的魯陽鄉侯立刻就派人向他汝陽侯府打了個招呼,表示了歉意,但那又怎樣?誰不知他府上的管事王直被魯陽鄉侯的兒子趙虞教訓了一頓,被趕出了魯陽縣?
不過個中真相被趙虞一口道破,鄭潛亦稍稍感覺有些窘迫。
其實他也明白,這王直確實是欠教訓,但教訓這種事,也該由他們汝南侯府來做——倘若當時趙虞僅僅只是將王直趕走,那么鄭潛今日根本不會前來興師問罪,相反,他還會教訓一番王直,給魯陽縣、給趙虞這位魯陽鄉侯府的二公子一個交代。
但偏偏趙虞當眾教訓了王直,而這個行為無疑很不給汝陽侯府面子。
更別說兩家的爵位一個是鄉侯、一個是侯,雖然并無上下級的關系,但誰都知道‘侯’的爵位要比‘鄉侯’更為尊貴,趙虞如此不給他汝陽侯府面子,這才是鄭潛乃至其父汝陽侯最最感覺不快之處。
“總之,家父也希望鄉侯就此事給我等一個交代。”
在沉默了片刻后,鄭潛轉頭面朝魯陽鄉侯說道。
而此時,魯陽鄉侯的面色一無既往的平靜,他沉聲說道:“世子希望怎樣的交代?”
“這個嘛……”
鄭潛沉吟了片刻,回道:“希望貴府的二公子親自登門向家父致歉,另外,當日最先動手的,貴府府上那個叫做‘曹安’的家仆,當以重仗責罰!我也無意取他性命,只要四十重仗,此事一筆勾銷!……王直,你說呢?”
王直恨恨地看了一眼趙虞,旋即將目光投向站在趙虞身后的曹安身上,點點頭說道:“世子您做主便是,在下并無異議。”
平心而論,其實王直最恨的還是趙虞,恨不得那四十重仗都打在趙虞身上,畢竟當日他自認為已經給了趙虞面子,卻沒想到趙虞對他卻毫不留情。
但話說回來,趙虞終歸是魯陽鄉侯的二子,即便他汝陽侯府要爭回一口氣,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了,因此讓趙虞的近仆曹安替他小主人承擔后果,這也算是比較合適的。
聽到這主仆倆的話,此刻就站在趙虞身后的曹安臉上頓時露出惶恐之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他低下頭一言不發。
而就在這時,卻見趙虞淡淡說道:“世子,你想要懲罰曹安,那不行,那一日,曹安的行為僅僅只是護主,他并不是最先動手的,最先動手的,是我!”
在魯陽鄉侯與曹舉的注視下,曹安面色動容,一臉激動而糾結地小聲說道:“少、少主,您不必為了……”
“閉嘴。”趙虞打斷了曹安的話,目視著鄭潛繼續說道:“再者,我也并不認為我當時做錯了什么。……世子以為貴府丟了臉面,是因為我教訓了王直?不,在這王直喝醉了酒,在眾目睽睽之下無端羞辱他人時,貴府的臉面就已經丟盡了!”
鄭潛被說得又羞又怒,不客氣地對魯陽鄉侯說道:“趙鄉侯,你怎么說?你也是這個意思么?”
瞥了一眼趙虞與站在其身后的曹安一眼,魯陽鄉侯稍稍猶豫了一下,旋即端起了書案上的茶碗。
“曹舉,送世子!”
端著茶碗抿了一口,他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