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義舍?黑虎賊?兩者莫非有什么關系么?
想到這里,張翟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位大哥,在來貴地的路上,在下聽說貴地有一支名為‘黑虎’的賊寇為禍,這黑虎義舍……莫非與那黑虎賊有什么關聯?”
聽到這話,年紀較大的酒客笑道:“那都是以訛傳訛罷了,黑虎義舍與黑虎賊,豈有什么關聯?陳虎老爺將義舍取名為‘黑虎義舍’,不過是因為其母懷他時,夜夢黑虎入懷,是故陳老爺一直將黑虎視為自家的祥瑞。”
從旁,較年輕的酒客亦笑道:“張老賈莫非是進城是聽到了什么傳聞吧?那都是道聽途說,前一陣子還有人說兄弟會是黑虎賊建的呢?都是些不足輕信的謠言罷了。”
咦?
張翟微微一愣,順勢問道:“正所謂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人傳言兄弟會乃是黑虎賊所建,想必背后確實有什么蹊蹺吧?”
年輕的酒客搖頭說道:“張老賈恐怕不知道兄弟會吧?……我兄弟會乃是行善利民的組織,其宗旨是使我昆陽人相互親愛、互助互利,為了改善我昆陽人窮困的局面,陳財大管事聯合了葉縣的商賈,在城內開設了二十幾處工坊,又與城內近半數的商鋪達成了合作的默契,就連我昆陽的縣令劉毗劉公,都屢次稱贊兄弟會利縣利民,當予以表彰。……說句冒犯的話,張老賈覺得在下也像是賊么?在下就是兄弟會的。”
“……”張翟愣了愣,旋即又問道:“那……為何有人說兄弟會與黑虎賊有瓜葛?”
“估計是魯葉共濟會的人吧。”年輕的酒客撇撇嘴說道:“張老賈是外鄉人,恐怕有所不知,魯葉共濟會的會長,名為呂匡,此人經營商會不善,其商會名下的商賈多有怨憤,比如黃馥、黃氏兄弟。黃氏兄弟與呂匡不和,遂脫離魯葉共濟會,與我兄弟會取得合作,聯合創建了昆葉互利會,據說從那時起,那呂匡以及依舊留在魯葉共濟會的那群人,就對我兄弟會以及互利會抱持敵意,想必是他們傳出來的謠言,不過不足輕信。”頓了頓,他舉著酒碗笑道:“張老賈且試想,倘若我兄弟會果真與黑虎賊有什么瓜葛,縣衙會坐視不理么?”
“也是。”張翟笑著點了點頭,然而心中的疑問卻更濃了。
不管兄弟會與黑虎賊有沒有關聯,眼前這兩名昆陽當地人直言黑虎賊,絲毫不做避諱,這就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按理來說,但凡是為禍縣鄉的山賊,當地人提及時多半會露出恐懼之色,甚至談賊色變,但這兩名昆陽人,似乎并不畏懼黑虎賊的樣子。
僅僅只是這二人例外,亦或這才是昆陽人的常態?
想了想,張翟不動聲色地問道:“貴縣的賊患,甚至都驚動了南陽的軍隊,想必是鬧得不小吧?”
“啊?啊。”
在張翟的仔細觀察下,那年長的酒客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這才點點頭說道:“我聽說確實是鬧得不小……”
“那兩位不懼么?”張翟愈發感到奇怪了。
聽到張翟的話,年輕的酒客笑著解惑道:“敝縣的賊患,怎么說呢,那幫人并不傷及平民,反而是像足下這樣的商賈可要小心了……”說著,他壓低聲音,善意提醒張翟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張老賈莫怪,倘若張老賈此行是往西去的,那自然無妨,但倘若你是往北去的,萬一撞見黑虎賊,千萬莫要反抗,老老實實交出一筆買路財即是,那些人不會為難你們的。如若不然……”
他再次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曾經有幾支不肯聽話的商賈,不肯繳納買路財,結果最后被黑虎賊屠盡了。”
“……多謝提醒。”
張翟故作感謝,心中卻愈加驚訝。
一支兇殘到會將整支商隊屠殺殆盡的山賊,一支能動驚動南陽軍的山賊,然而在其為禍的縣內,當地人卻毫不畏懼,在茶余飯后隨便談論……
試問,那究竟是一支怎樣的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