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報訊的士卒抱了抱拳,低聲說道:“田將軍不忍拋棄翟將軍,在得知翟將軍遭敵軍夾擊后,立刻下令全軍原地設伏,以便接應翟將軍的敗兵……當時,田將軍成功伏擊了前來追擊的昆陽卒,殺得昆陽卒潰逃,見此,田將軍立刻下令與翟將軍的敗兵一同輕裝撤退,沒想到僅過一刻時,昆陽卒便再次追趕上來……”
“……”
關朔默然不語。
考慮到田緒連伏兵都用上了都沒有擊退昆陽、葉縣二地的追兵,縱然是關朔也不好責怪田緒什么。
不得不說,田緒太高估了‘伏擊’這個手段,由趙虞所統帥的昆陽追兵,豈會不知這年代的將領都喜歡在撤離時設下埋伏?
而對付這種埋伏的辦法根本無需多問,問就是二次追擊、多次追擊,哪怕是第一次遭到了伏擊,也要再次派出追兵,趁對方急著撤離挽回失利,甚至擴大戰果。
在趙虞看來,這是根本無需細想的‘常識’。——雖然這個常識一般人無法理解,也來不及反應。
或許田緒已稱得上是一個懂謀略的合格將領,但很可惜,單純用埋伏這招,他是無法擊退趙虞的,相反,田緒為了伏擊昆陽與葉縣的追兵,還失去了自己的逃跑機會,以至于最終被昆陽追兵咬住。
而一旦被咬住,就注定田緒將步上翟尚的后塵。
“……你下去吧。”
在問清楚翟尚、田緒二人戰敗的原因后,關朔惆悵地遣退了那名前來報訊的士卒。
好消息是,翟尚與田緒雖然接連戰敗,但總算是在潰敗前帶著一小部分士卒突圍而出,雖然暫時與主師失去了聯系,但考慮到昆陽、葉縣兩地的追兵并不會‘舍大求小’地分兵追擊,必然還是會瞄準他主師,因此關朔倒也不擔心翟尚、田緒二人能否甩脫追兵。
在他看來,翟尚、田緒二人終能率領為數不多的殘軍逃至郾城或者召陵與他匯合。
至于壞消息嘛,那就多地數不清了,比如翟尚、田緒二人戰敗所導致的兵力損失、軍備損失,等等等等,不過眼下并非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昆陽與葉縣的追兵能在一日間連續擊潰翟尚、田緒二人的軍隊,這足以證明兩縣追兵的戰斗力,以及迫切想要進一步削弱他義師的態度。
微吐一口氣,關朔無言地看向身旁,看向江夏渠帥陳勖。
陳勖當然明白此刻的關朔心中無比尷尬,見此替關朔解圍道:“此番翟、田二將戰敗,敗因不在二將,而在于天氣……若非我義師趕著撤退,翟、田二將又豈會倉促敗在追兵手中?”
不得不說,陳勖這番剖析還是相當客觀的,但關朔的心情卻未能因此改善。
他朝面前的篝火丟了一根柴火,皺著眉頭說道:“……不論日后,單說眼下的局勢,翟尚、田緒戰潰,我等后方已無斷后之軍,據前來稟告的士卒稱,追兵距我等僅有七八個時辰的路程,據我估算,最遲到明日下午,周虎、楊定二人恐怕就會追上你我……假如他們下令夜間行軍,這個時間還要提前。”
“他們不會下令夜間行軍的。”
陳勖搖搖頭說道:“昆陽、葉縣的追兵為了要趕上我主師,原本就需下令急行,其士卒必然疲倦,倘若夜間得不到歇息,別說夜間不利于行軍,未必能縮短兩軍的距離,就算被他們追上了,他們又有什么余力攻擊我主師?……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周虎雖是山賊出身,但觀他用兵,我不認為他不知這個道理;至于楊定,楊定乃晉國王都的權貴子弟,太師王嬰之門徒,相傳他自幼聰穎、博覽全書,必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總之,我不認為這二人會為了‘趣利’而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