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至年關,諸位天王陸陸續續抵達大天王周岱的天井寨,包括作為軍師的張翟。
待一干天王全部到齊之后,大天王周岱于寨內的金義樓擺下宴席,宴請其余五位天王。
宴席期間,周岱果然提及了山東諸縣近日的變化:“……這幾日我得到消息,那位陳太師下令山東諸縣擴增縣軍,增強守備軍實力,此事對我泰山義師利害巨大,不知諸位可有對策?”
他環視一眼屋內,看到諸位天王并軍師張翟六人神色各異。
其中,北王王鵬表現地一臉無所謂,臉上猶掛著戲謔的笑容;而東王朱武以及張翟則面無表情;至于丁滿、陶繡二人,不出張翟意料露出了憂慮之色。
剩下的呂天王呂僚,態度仿佛介于眾人之間,雖神色凝重卻依舊顯得十分鎮定,不愧是前江東義師的大將,見過大風大浪。
在一陣短暫的寂靜過后,陶繡率先開了口,一嘴的抱怨:“我之前就說了,莫要挑釁五虎,莫要挑釁五虎,……陳門五虎那是善與之輩么?咱們老老實實搶點錢糧也就罷了,為何去劫官,還專門派人向章靖索要什么贖金,這不是挑釁么?”
話音剛落,就聽王鵬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嘲弄說道:“陳門五虎怎么了?……五虎就不可一世?今年‘五虎’不就死了一個韓晫么?那位陳太師前段時間還在臨淄給他義子辦了白事……嘖嘖,也不曉得是不是他義子兵敗而亡,老家伙也不好意思風光大辦。”
頓了頓,他摸著下巴處的胡須笑道:“話說,弄死那韓晫的叫什么來著,好似是叫趙……”
“趙伯虎!”
呂天王呂僚帶著幾分笑意接口道,神色與有榮焉。
這也難怪,畢竟趙寅、趙伯虎,乃他江東義師前渠帥趙璋的侄子,軍師公羊先生的弟子,之前在江東義師中就有不低的威望,人稱伯虎公子。
現如今,在趙璋、趙瑜兄弟兵敗身亡,在江東義師覆亡的情況下,趙伯虎毅然接過江東義師的旗幟,重組義師,且初戰就擊敗了前往征討的晉軍,殺死了韓晫這位陳門五虎之一的晉將,為趙璋、趙瑜兄弟乃至幾十萬江東義師士卒報了仇,這是何等的激勵人心!
記得這個消息最初傳到呂僚耳中時,呂天王心下大喜,當日就在他的山寨內擺了祭案,祭奠趙璋、趙瑜兩位渠帥。
若不是那位伯虎公子此刻遠在江東,呂僚早帶著麾下弟兄前往投奔去了。
說到底,投奔泰山義師終歸是為了更好生存的權宜之計,呂僚真正的歸屬,依舊是江東義師。
順便一提,在得知那喜訊的當日,他就已派心腹去江東聯絡那位伯虎公子了。
看著王鵬與呂僚相視哈哈大笑,陶繡氣急道:“縱使韓晫死了,還有周虎呢!……王鵬,你這般輕視五虎,當日得知那周虎率軍襲濟北,何以不戰而逃?”
“……”
被陶繡懟了一句,王鵬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確實,他上回在那周虎面前,的確是不戰而逃,只因為那周虎在山陽郡的大勝唬住了他——他至今都無法想象,擁有四、五萬山陽賊的劉辟,居然一戰就被那周虎麾下的晉軍擊潰,甚至連劉辟本人也被周虎麾下的部將擊殺。
驚駭于當日那周虎所率晉軍的鋒芒,王鵬這才聽取了周岱、張翟等人的勸說,選擇了不戰而逃,帶著手下逃入了泰山。
此時,丁滿見王鵬不說話了,亦一臉憂心忡忡地勸說道:“正如陶天王所言,縱使少了個韓晫,但還有周虎呢,五虎仍是五虎……鵬天王千萬不可輕敵。”
聽到這話,張翟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一言不發。
然而,似乎那王鵬仍有些不服氣,冷哼道:“當日是不知那周虎虛實,近段時間觀那章靖,五虎也不過如此……那章靖,還不是無可奈何?”
……你可知是誰在給我泰山義師出謀劃策,使你能讓那章靖無可奈何?
張翟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王鵬。
他覺得這王鵬,最近似乎是有點膨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