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塌陷的石方一樣落進了戰壕,刺刀、砍刀、工兵鏟和鐵鍬。
龍文章帶領的人是第二批。他們躍進戰壕并向縱深掩入時,董刀他們手頭上的日軍還在掙命。
第二批人置若罔顧地向縱深掩進,收拾那些睡地死沉的倒霉蛋。
李定從一具新鮮的尸體上抬起他的身體,也拔出他的刺刀。
雖說這是他第1次殺人,以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他連只雞都沒殺過。但他沒有絲毫的不適,殺人似乎也很簡單。
周圍很靜,霧氣之中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這感覺很要命,比第1次殺人都要命。
霧氣中龍文章如鬼一般浮現,為了讓他們看得清楚,他猛力地揮動著手和手上的一個電筒――電筒的光暗淡之極。
但意思也明確得很:往這邊來。
李定向他的方向移動,而更多的人從霧里冒出來,奔向他的方向。
李定終于可以把懸起的心放回嗓子里――他們還有很多人。
龍文章站在一堆戰壕里的雜亂和兩具日軍的尸體旁邊,不用他指出來了。
那個黑黝黝的洞口,窄小的圓形,以鐵桶為壁,他們都快爬吐了一――就是它了。
一隊的分隊長帶了一盤繩子,他把那盤繩子交給了龍文章。繩子要在他們腰上打結,這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甬道里聯系的唯一方式。
第一個要被打結的就是董刀,董刀腰上還纏著他的弟弟董劍,現在他們聯系的更緊密了。
其實最害怕的總是頭一個,因為頭一個要面對的是未知的情況。而有了人帶頭,其余人也就沒那么害怕了。
敢死隊不是想死隊,他們不怕死,可不想死的沒有意義。
繩子事先處理過的,一根長繩上帶著幾十個結口,突擊隊員也開始給自己打著結。
完成了捆綁,他們看著董刀又一次整理了他的裝備。把刺刀叼在嘴上,長槍跟大刀一起斜背了,短槍插在后腰,然后貓腰鉆了進去。
其實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們都知道,董刀的一手刀法非常厲害,只是在是在這里是施展不開的,用刺刀來干掉敵人,著實委屈他了。
董刀并沒有覺得委屈,因為殺鬼子是他最大的執念,剛才他已經順手了結了一個敵人,現在有更多的敵人讓他來殺,他大概是急不可耐的。
好像比訓練時候都要快了三分,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甬道入口。
龍文章壓低了聲音:“繩子一拉直,下一個就上。”
每個繩結中間隔著也就是八米的距離,隨著董刀在里邊的拱動很快就拉直了,第二個人開始上。
李定是第9個,在他前面的是背著巴祖卡的肖偉明,龍文章就像個萬惡的監工,守在洞口旁邊,一瞧見繩子拉直了,便用銳利的目光向著等待的人掃去。
如果敢慢半拍,蒲扇大的巴掌便會拍在肩膀上,提醒你該“下地獄了”。
油桶做成的甬道里,聲音和氣味都出不去,便在這黑暗里回蕩:
刀刺入肉的聲音、把槍口頂在身體上開槍的悶響、被掩住了嘴的呻吟、甚至是動脈被切開血流的奔放聲都驚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