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坐在地上,唇角有鮮血溢出,身上像是被從水里撈上來的一樣濕漉漉的,眼神卻亢奮銳利無比。
余束一步一步走到李閻面前,身后的長馬尾左右搖擺。
“火氣小很多吧。行走~”
“是你?”
李閻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說那個一直窺伺你,卻沒膽子動手的獵食者?我可沒那么白癡。”
余束俯下身子,鼻尖幾乎觸到李閻的臉。
“我要你幫我個忙。”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殺了你。”
“好,我答應。”
“……南閻浮提每年誕生的行走數以百計,但是最終能活過超過六次閻浮事件不超過一般,而在這種漂泊的輪回中苦苦掙扎的更是超過九成,就像那個可憐的獵食者,他早早被嚇破了膽子,因為閻浮不會抹殺任何行走,就選擇這樣顛沛流離下去,三次閻浮事件,連“十都”的門坎兒都沒有摸到,這種渣滓……”
她盯著李閻:“幫我的忙,我會讓你早早地摸到更高的門坎。”
……
枯黑褶皺的老槐樹下,男人和女人倚樹而坐。背對彼此草垛旁邊六顆人頭擺放整齊,其中有一顆是那名倒霉的“十都”行走,還有一顆是當初九龍城寨雨夜下率先發聲的精悍光頭,其余四顆非常陌生了。
李閻眼神動了動:“你受傷不輕啊。”
“還有“十都”左右的程度吧,不然也不可能瞞過后土。”
“是貘帶人追殺你?”
李閻嘴里問著,卻暗暗打量著余束。
“那胖子劃水了,算我欠他個人情,下次碰到,留他全尸。”
女人瞇著眼睛,似乎是在假寐,黑色夾克衫被血污染透。她的手指死死抓緊衣領,幾乎揉碎風衣上已經干涸的血塊。
“十都的水準大概多高?”
李閻若無其事地問道。
“比你現在強上一倍吧。”
余束回答。
她站了起來,問向背后的李閻:“那,想好了么?動手?還是憋著?”
李閻默然不語。余束冷笑一聲,轉身伸手探向李閻的胸口。
一只燃火箭矢劃破長空,直指余束。
李閻環龍暴起,反身上撩。
”叮~“
箭矢被李閻磕飛出去,余束的手指也停留在李閻身前。
戰馬長嘶聲音滾滾而動,近百名騎兵將余束和李閻圍在當中,紅纓黑頂圓帽的步弓手拉滿長弓,箭矢上裹著天師道的誅邪符箓,箭頭抹著毒藥。
幾十只鳥銃對準女人,鄧天雄,王生,刁瞎眼帶領兩百多名明軍將士,盯著奇裝異服的余束,眼色不善。
“總旗大人!”
“都退后!”李閻冷著臉命令。
鄧天雄吸了一口氣,勒緊馬韁,包圍圈松弛了一些。
李閻盯著余束手里的血夾克看了很久,才吐道:“紅鬼死了?”
余束沒有說話,那張就算見到兩百明軍也平靜如斯的臉上有戾氣閃過。
李閻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暗,隨即就恢復過來。
他嗓子低沉:“這次輪到我說,幫我一個忙……”
余束動也不動,她的手指觸過夾克衫上的血跡,修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你應該先考慮,怎么向李如松他們解釋,我的來歷~”
“這不用你操心。”
“好啊。”
余束颯爽的長發一抖,把皮夾克甩在肩上,上身白色短袖襯衫,長腿上繃著修身藍牛仔褲,走到明軍的隊伍中。丹鳳眼瞟了一下鄧天雄。
“看什么看,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