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驚奇地咦了一聲:“大爺是第一天來么?”
“不錯。”
少女拍了拍巴掌:“大爺可真是好運氣。”
“愿聞其詳。”
“我家姐姐原是前朝世祖帝師,大薩思伽法師八思巴的后裔,自幼習得有天魔舞一支,是元廷宮中秘舞。是方才在臺上的舞,只是些不堪入目的皮毛。觀得天魔舞,卻不是凡夫俗子能消受的,只有我姐姐姐瞧得上的恩客,拋上花球……大爺若是感興趣,不妨進得營賬,我等姐妹,必然不吝惜一身本領。”
這少女說話間眼冒秋水,看的人心頭發癢。
曹永昌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徐徐搖頭,找茬似的說道:“這天下的戲臺子,十個里有九個半都說自己會那失傳的十六天魔舞,可說到底,不過尋常的艷舞歌妓招攬營生的噱頭,反正這么多年,也沒有人見過真的十六天魔舞……便是當今神皇帝,也沒瞧見過。你卻誆到我們頭上來了。”
查小刀問道:“什么叫十六天魔舞。”
曹永昌剛要回答自己叔叔,那胡女又施了一禮:
“元順帝時,有番僧進獻舞姬十六人,奉天魔舞于駕前,順帝不知節制,晝夜與舞姬尋歡作樂,最終大元帝國四分五裂,土崩瓦解。當今士大夫不齒,將“天魔舞”視為亡國之調。”
她嘆了口氣:“這世上本是男人馬上的天下,只是遭了禍難,卻都要怪到女人頭上,天魔舞不過供人取樂之術,哪里背得起亡國之禍的帽子?如今我等姐妹販于市井,卻不愿意輕賤了這舞,作價千金。只取一人獨賞。”
她瞅著李閻:“至于是真是假,大爺一試便知。”
李閻徐徐搖頭:“我可沒這么多錢。再說,看一支舞而已,怎么還要背人呢?”
少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輕輕坐在馬車扶手上,貼近李閻的胸膛,顫巍巍的胸圍子幾乎貼在李閻身上。
“沒緣分的俗人,千金也觀不得,拾花球的中意人,觀罷了,若是覺得不值這價,分文不取。至于為何背人,這便是大爺不知道,十六天魔舞的好處……”
查小刀聽的直嘬牙花子,撩胳膊挽袖子干架就是我的活,這事怎么這種事就輪不到我呢?
李閻聽了哈哈一笑,他跳下馬車:“那,勞煩姑娘了。”
“大爺這邊請。”
少女答應一聲,心中按捺不住的驚喜。
李閻前面走,這少女跟在后面。
那雙刀人太過難纏,連常家老大都不是對手,便是將他引入十六天魔舞中,只怕也只有四成把握成事,先解決了這官面上的將官,若是能拿到旗牌,便立刻逃之大吉。
想到得意處,這少女不禁偷眼,貪婪瞥向李閻背后的劍匣。
“你看什么?”
李閻頭也不回地說。
少女愣住了,一時想不到回答的話:“我……”
李閻驀然回頭,眼中泛起深黑的漣漪,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冷寒意。
撲通。
這少女只感覺是天劫的雷火打了過來,不禁嚇倒在地上,小腹一涼。
“姑娘怎么這般不小心?”
李閻伸出大手,額間一雙眉一點點舒展開,眼中的美麗少女,卻是眼眶中有幽火的枯骨而已。
“我……”
少女被李閻攙扶起來,心中還沒定神。
“與我來與我來。”
李閻拉著她的手腕子,直直往帳篷里闖。
明明前面是胭脂窟,風流眼,李閻卻走的大步流星,讓人無端端想起京劇里的唱詞。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