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嘗吧,能得石公子如此推薦的東西,奴也很好奇呢。”她改稱了自己為奴。
她想了想,筷子在一碟一盤中猶豫著,最后停留在了木盤這邊。
靈巧地夾起一個餅,白如意用衣袖遮著面,小小地咬了一口。
這是白如意從未吃過的糕餅。
入口的餅皮瞬間像盛開的花瓣一般在口腔中散開,在白如意的記憶里,似乎只有油炸的極酥脆的寒具才能做到這樣。
可這餅皮和炸物是不一樣的。它并不脆,它只是普通的面食罷了。舌尖嘗不到炸的油香,只有麥面的香氣和淡淡的焦香。非要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么這應該說是,
酥。
白如意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被石玉寧捉在眼里。
女子又咬了一口,這一次,她就嘗到了里面包裹著的餡料。
和外面雪白的酥皮不同,這包裹的餡料是淺淺的綠色的,還泛著晶瑩的光,就好像是極好的浣紗女浣出的綠絹,是新生的柳葉兒一樣的顏色。
舌尖點到餡料,一股香甜而不膩的味道直沖白如意的喉腔,和往常吃的餳不太一樣的是,這股甜味很純粹,純粹到它只提供單純的味蕾反應,而不會有其他的氣味干擾食物原本的味道。
所以白如意能吃到梨花的清香,以及纏繞在舌頭上的淡淡清涼。
花是沒有什么味道的,如果非要說的話,沒有處理好的花用來做菜反而會帶著澀感,因此如何能去除澀味保留香氣,成了以花入饌的重要步驟。
至于那回味的清涼感,
白如意想,是薄荷。
她沒有吃完,把剩下的餅糕放在了自己的碗中,石玉寧看到了,開口詢問:
“怎么,不合胃口?”
“不,”
白如意搖搖頭,
“很好吃。只是,我想先嘗嘗別的。”
石玉寧頷首,看著白如意手中的筷子,移向了瓷碟中。
這酥炸梨花竟然不是甜的。
白如意的眼睛眨了眨。
牙齒和炸好的面糊碰撞,發出輕輕的咔嚓聲;油已經瀝干,所以吃起來并不油膩。
面糊過得很薄,因此也能嘗到其中包裹的梨花炸酥后溢出的汁水。
可最特別的,還屬外面裹得那層紅面了。
有碾碎的花椒,有細鹽,有一點點的胡椒——可還有什么呢?是什么呢?舌面傳來微微刺痛感,刺激的女子下意識分泌和吞咽涎水。
是茱萸嗎?不是,
茱萸沒有這樣特別的香味。
白如意放下了筷子,啜飲杯中茶水。這次她甚至都沒有和石玉寧寒暄,便直接拿起調羹,將最后一碗的山楂梨花甜湯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液體是溫熱的,流轉過白如意舌喉的時候喚醒了那種刺痛感;可忍過這一下之后,酸甜溫暖的味道從胃游遍四肢百骸,總算是緩解了那股子辛辣。
或許和前面兩道菜比起來,這道甜湯著實普通了些,可也正是因為這甜湯,反而愈發勾起了食客對于前兩道菜品嘗的**。
白如意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可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調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很好吃,”
她對著石玉寧莞爾一笑,
正如同此時開在枝頭燦爛的梨花。
“不知道郎君,可方便透露一下,這家食肆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