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她只好有些猶豫地又走了出來,走到斗笠人的身邊,有些抱歉地和他說道:
“對不住這位客,那個,燒賣留下的最后一籠,是給店里另一位客人留的,你看看要不換一個?現在店里蒸餅酥餅和湯餅都還有,還有餛飩,你看看......”
她搓著手說道。
斗笠人的目光依舊平視著前方,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熟悉的刺耳聲音里,竟然帶上了幾絲的輕巧:
“不用了,”
“老板娘等的客人已經不會來了,還是將那份燒賣,讓與我吧。”
“不會來了?”
白錦兒聽見斗笠人說的話登時一愣。
他知道自己在等誰嗎?莫不是公孫先生的朋友?可是,從未聽過公孫先生說過有這樣的以為朋友啊......
不過像公孫先生那樣從長安來的人物,有些怪怪的朋友,想必也是正常的吧。
斗笠人說話的聲音雖然難聽,卻莫名地有一種叫人聽從的魔力。白錦兒抿了抿嘴也沒有多余的疑問,鬼使神差地就走進了廚房,將原本留給公孫先生的那一份燒賣端了出來,端到了對方的桌上。
又去柜臺后面打了一壺冷酒,也照例是放在了燒賣的旁邊。
“客慢用。”
說完,白錦兒轉身,就要繼續去和林信平一起吃自己的早飯。結果腳才剛剛抬起,就聽見傳來了一道聲音:
“老板娘等等。”
白錦兒的腳步一滯。
“客還有什么需要嗎?”
少女轉過身來,對著身后的人燦爛一笑。
“老板娘有事嗎?”
“啊?”
白錦兒有些不明白他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撓了撓頭,“這,這,”
“暫且是,沒什么事情......”
“那老板娘,想聽個故事嗎?”
“故事?”
“這個......”
莫名其妙出現的客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莫名其妙地再次出現之后又問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事情。白錦兒和林信平都覺得這人的身份不簡單,雖然曾經好奇過對方的來歷,可終究也是不了了之了。如今他卻主動和自己說要和自己說個故事,
那到底是,
聽還是不聽呢?
“老板娘若是無事,便來聽個故事吧。”
“過了今日,我便要離開錦官城了。那日腹中饑餓,也多虧老板娘的照拂,如今這既然成了我在錦官城的最后一頓,便想用一個故事,來報答一下老板娘的情。”
“這樣啊......”
白錦兒臉上掛著有些尷尬的微笑,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那,那我就聽一聽吧。”
“老板娘請坐,”在斗笠人的示意下,白錦兒坐到了他的對面。瞧著他握起那小小的酒壺,在小小的酒杯中倒出了渾濁的酒液。
“老板娘可看得出,我是男是女。”
聽見對方開口問出的這句話,少女垂在膝上的雙手頓時僵硬了。
不是說好叫自己來聽故事的嗎?!怎么一開場就提這么難的問題?!
“這,恕我眼拙,看,看不出客......”
“想必聽了我的聲音,老板娘也很難分出在下的性別吧。”
說到這里的時候,斗笠人忽然笑了起來。他發出如同說話一樣尖利刺耳的笑聲,就好像殘忍的人掄著棍子將一群鴨子活活毆打致死,
甚至說,比他講話的聲音還要難聽。
“其實,我是一個女人,”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笑得更加開心了,
可怖的笑聲在小小的食肆里來回飄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