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誠坐在自己的屋中看書,手里的筆剛沾上了墨汁,就聽見院子外面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薛老醫師進城去找朋友了,此時就薛誠一個人在家。打定安縣回來之后他并沒有急著回村里自己家開的醫館幫忙,還是先在家里待了幾日,沒什么必要的事情,都是不出門的。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他是才從外面回來,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上醫館中去尋薛老醫師,并沒有人直接來叨煩他。故而這幾日薛誠在家,倒是獨享了一份清閑。
只是今日,看來這種清閑打破了。
薛誠正在整理自己收集到的各種不同藥材對不同病人會造成以前未出現過的副作用或是獨特作用的例子,打算以后研訂成書,好給其他的行醫者提供個參考。他有這樣的主意已經很久了,也在斷斷續續的做著這件事情,只是往往因為別的事,而使得進度有些緩慢。
這幾日賦閑在家,薛誠便重新握起了筆,開始了這件繁雜的整理工作。只是今日才一開始,便有人來打斷了。
薛誠將筆重新放回硯臺中,他站起身來打開門,朝著院門的方向望了望。怕是村里的人得了什么著急的病,這才顧不得來敲自己的門,薛誠也沒有那個功夫去問是誰,披了件外袍套上鞋就奔著院子門口走去。
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時,薛誠登時愣在原地。
來者并不是什么村里的病人,甚至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薛誠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見過的益州孟別駕的夫人,錦官城孟府的大娘子,而她身后跟著的事她的貼身侍婢燕拂,以及一個普通奴婢和兩個小廝。
身著華服和珠釵翠環的孟金氏在這還有些泥濘的鄉村小路上,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薛誠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孟金氏,原本還十分平靜的臉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大娘子緣何在此?!”
“這,這,”
想著自己身上還做邋遢打扮,薛誠就覺得自己的羞恥心好像火一樣的燒了起來。他連忙閃身躲在了門板的后面,讓出寬闊的一條路給孟金氏和她后面伺候的人。
“不知大娘子會來,在下衣著唐突了。還請燕拂姑娘請大娘子廳中入座歇息片刻,在下立馬更換整潔的衣服再過來。”
“小薛大夫不必如此,”
孟金氏臉上帶著溫和得體的笑容,
“倒是我們未曾提前知會一聲便貿然前來,想必是打擾小薛大夫了。”
“哪里哪里,大娘子萬不要這么說,”
“還請大娘子先在廳中入座,在下去去就來。”
“有勞了。”
孟金氏率先進了門,入門后目不斜視腳步輕穩,她身后的燕拂和奴婢小廝也沒有抬著眼睛四處張望,俱是低眉斂袖眼觀鼻鼻觀心跟在前人的身后。孟金氏一眼便認出了薛家的前廳,在門前還頓了頓身形,這才脫鞋邁步走了進去。
薛誠看著孟金氏和燕拂他們進了前廳這才松了口氣,連忙沖回自己的房間換上了整潔干凈的衣物,又去廚房泡了上好的茶葉,這才端著茶壺和茶杯走了孟金氏她們在的地方。
“大娘子請用茶,”
“粗茶不知能否合大娘子口味,權當解渴,還望大娘子莫怪。”
“小薛大夫不必如此客氣,”
孟金氏雙手疊放膝前,腰背坐的挺直端莊,一看就是極有教養之人。她微笑著看著面前的男子,頗有一種長輩和晚輩說話的親和,
“此番來,我也不與小薛大夫說那么客套話了。我和夫君與你阿爺,也算是舊相識老朋友了,你看小時候,我也在你阿爺領著你的時候,見過你一兩回。算起來,也是你個不疏遠的長輩了,”
“如今,我倒是有事情,要求小薛大夫答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