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大娘子萬萬不要這么說。”
聽見孟金氏和自己說的話,薛誠十分惶恐地搖搖頭。
“當年我與阿爺初來錦官城蒙了孟公與娘子大恩,若不是孟公與娘子幫助,我與阿爺也無法這么快就在錦官城生根。阿爺時常用此事教育我,要是有能幫上孟公和大娘子忙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很快地說完這些之后,薛誠才像是松了口氣。他低了低頭,再次抬起頭看向孟金氏的時候,眼睛里滿是誠懇和篤定,叫人看了就知道,他說的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
孟金氏自然也明白,心里也落下一半。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只是,”
“畢竟我們與你阿爺是朋友,對待你自然也是以后輩的方式,而不是什么恩人和被施恩者的關系,所以你要真是不方便,也可以拒絕,千萬不要礙于什么不必要的事情而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大娘子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我會細細斟酌的。”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的直接說了,”
“是這樣的,你可否再回來,負責招兒的看護呢?”
“嗯?”
薛誠沒想到,孟金氏竟然是來和自己說這件事情的。已經潛伏了好幾日的心,此時再次暗暗地活絡了起來。
看樣子,孟金氏應該是不知道孟如招是為了自己跑去定安的,畢竟如果她知道,是絕不可能再來找薛誠的了。聽說孟如招回了錦官城之后從未出過家門,想必是被關了禁閉。
想到這兒,薛誠內心忍不住有些波動。
在定安縣和孟如招相處的那幾天,薛誠毫無疑問是不安和緊張的,可是在那十分凸顯的緊張之下隱藏著的,卻是淡淡的,連薛誠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感情,
一種名為竊喜的感情。
像是偷到了糧食的小老鼠,慌慌張張地抱著懷里的東西藏到角落的小洞里,背靠著墻壁喘著急促又滿足的粗氣。還要隨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是絕對不能叫人類發現的,要繼續潛行,繼續偷偷地,躲在最陰影的角落里。
可那樣的滿足感,卻是光明正大情況下做不到的。
可薛誠明白,把孟如招盡快送到和她父親團聚,才是最好的選擇,毋論從任何角度來說。
所以即使他幾乎是走十步退五步的從和孟如招分開的地方離開,也不能動搖他已經做出的決定。
他也決不愿意承認,
他對孟如招有些不一樣。
起初他只是遵照著父親的吩咐,去代替他照顧這位身子羸弱,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正如薛誠一開始所說,他是醫者,孟家又對自家有恩,所以他對孟如招,確實要沒那么注意的用心一些。
她確實是個被嬌寵到了極致的姑娘,吃穿用度一律用的是最好的,偶爾什么東西不合胃口了或是不合心意了,對著奴婢小廝發火也是常有的事情。薛誠這樣的姑娘,見到的太多了。
孟如招并沒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她終究還是變得特別了起來。
她雖是嬌慣,卻也知大體識進退;雖傲氣無比,在知道自己做錯了的時候,也會毫不退縮的承認,并坦然接受自己做錯事會受到的懲罰。
最關鍵是,她是真的很愛笑,
恰如盛開的艷紅芍藥。
實在是十分的迷人。
這或許才是為什么薛誠在聽到她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