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木質的大碗。
白錦兒似乎特別喜歡用大木碗來盛湯食或是面食。
深棕色的木碗打磨的光滑,白錦兒絲毫不吝嗇地用了店里比較大的一個,碗里的湯只盛到了一半多一些的位置,
看著干凈而有食欲。
里面暖黃的顏色,也和深棕的木碗很是搭配。
食盒一揭開,一股食物的香氣便充滿了這間屋子。
若是過于濃郁的味道,在混雜了藥味之后,往往會令人有些不舒服——特別是諸如感冒,頭暈目眩或是惡心作嘔之類的病癥,更是會叫人嗅之便生厭了,
又何談入口呢。
白如意便是倦了那些味道。
她本來就更喜歡清淡清甜的飲食,對于大魚大肉和過于葷腥的東西向來是沒多大興趣的;偏偏醉仙閣里的廚子又都是呆瓜,好像要和自己作對似的,竟挑揀自己最不喜歡的東西,端來給自己吃。
故而生病的這些日子下來,白如意最多吃了些清淡的羹湯,就再無進食別物了。
可不知白錦兒這湯中是煮了什么東西,聞著不僅沒有往常菜肴那種油膩的味道,雖也是熱乎乎的,卻聞起來,還有著隱隱的酸甜之氣。
亦無豬羊肉的腥膻味道。
白如意原本是手袖側面的,可在嗅到了食盒中的香氣之后,將眼神轉移了過來。
她看見深棕色的木碗里盛著的暖橘黃色的湯,上面點著從一端剪開的蔥花,像是被單獨摘出來的合歡花瓣形狀。
澄黃,橘紅,與綠色,還有混在其中,米白色的,好像是面片的東西。
“姑娘嘗嘗?”
白錦兒看著白如意并沒有流露出厭惡的表情,便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
白如意抬眼看了看白錦兒,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這個木碗。她想了想,還是從一邊的小柜子中拿出了自己專屬的碗筷調羹,擺在了桌上。
潔白的調羹伸入碗中,舀出幾勺置于碗中。
白如意看了看,
原來其中是加了雞蛋的。
雞蛋,蝦仁,那米白色的則是面碎,只有拇指大小,好像被碾碎的貝殼。
這些白如意都認得出來,只是其中有一種東西,她確實不大認識。
“白小娘子,這是什么?”
其實里面那東西已經化的差不多了,白如意舀了舀,也只能舀起一小塊,宛如未打磨好的紅瑪瑙一般,靜靜地躺在瓷白調羹之中。
“這個呀,這是一種柿子,”
白錦兒對著白如意掛起溫暖的笑容,兩個梨渦嵌在白白軟軟的臉蛋上。
“叫西紅柿的。”
“西紅柿?”
“是啊,聽說是西域那邊來的新東西,可適合用來煮湯什么的了。”
“姑娘嘗嘗,酸酸甜甜的,應該挺開胃的。”
雖說這西紅柿白如意是從未聽過的,但聞著這個味道,看著這個顏色,確實是叫白如意調動了些許久未動的食欲。
她抿了抿嘴,調羹又回到了碗中。連帶著一個蝦仁和其中的面碎,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入口湯汁溫熱,許是白錦兒送來的久,已經沒那么燙了,真是最好入口的程度。舌尖先品嘗到的正是白錦兒說的那個什么西紅柿,牙齒卷破,汁水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