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阿郎為什么,這么不喜歡羊羹呢?”
畢竟董杭絕不可能是討厭羊肉這種食材的,往常見他料理起羊肉來,亦是十分順手妥帖的。不過董杭這么一說,九叔反應過來,好像自己的確實從來沒見過他吃羊羹。以前還以為是嫌棄是廉價之物,如今聽下來,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今日董杭算是將心中憋著的話一口氣說出了,因此九叔即使是問這樣略顯多管閑事的問題,他也沒有拉下臉來立刻叱責。
將手中茶杯放下,男人的雙眸低垂。
“因為瞧見羊羹,”
“我就會想起我小時候的事情,會想起我的阿爺。”
“而我,”
“不怎么喜歡的,是我的阿爺。”
“阿郎的父親,是......”
“他與尋常人家,尋常窮人家的父親一樣,并無什么特別。”
“我能理解,阿娘去世之后,他想找個人陪的心思。沒道理,叫男人給女人守節的。”
“可是,為何那么快?”
“說到底阿娘之所以會去世,也都是因為他掙不來錢,阿娘的病才會惡化,才會死的。可是,他竟然那么快,就要將其他人迎進門了。”
“阿娘尸骨未寒,他做的出那樣的事情,”
“我做不出。”
“從那之后我便知道,我一定要努力掙錢,因為錢,是可以買人命的。”
“只是現在的錢,卻買不來過去人的命。”
九叔此刻十分想撓頭。他自覺自己好像揭露了董杭過去掩藏的傷疤,心中有些難受;可是如果此時開口道歉,不是愈發顯得自己故意了。
真是難為老人家啊,
唉。
和九叔說完這些,董杭便不說話了。他不說話,作為聽眾的老人更是不能說話了。這歲數差距不小的主仆二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等著董杭將手中的茶喝光。
“今日和你說的多了些,耽誤你休息的時間,九叔,心中不會怪罪吧。”
老人的身軀渾然一震,
“不會不會,阿郎這是哪里的話真是折煞老奴了。阿郎以后要是想找人說話啊,老奴倒是得空的很!”
“呵呵,”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
“或許不會再有以后了,”
“今天,算是個意外。”
“白日在那草市之中,吃了那姓白的小娘子賣的東西之后,不知為什么,心中這些憋了這么多年的話,忽然就想說了。”
“白小娘子的?”
老人這會兒想起來了,那個笑得特別燦爛的小姑娘,遞給自己阿郎的那一串東西。
別說,九叔也挺想嘗嘗的。但是他知道董杭是不大喜歡那個小姑娘的,不然他也得買一份來吃一吃了。
“明明是西市的人,”
“竟然也能做出那樣的東西么。”
身邊的男人,似乎小聲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