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白錦兒想著想著,不自覺心中的嘆氣聲竟然脫口而出。身邊的少年還以為白錦兒還在為自己的失誤而損失了一吊錢自責,不由得的貼心地開口安慰道。
“沒有沒有,是......”
白錦兒想解釋來著,但是轉念一想這倒也沒什么好解釋的,而且難得林信平這么的貼心,干脆就這樣叫他以為好了。說不定還能鍛煉一下這位小少年察言觀色的能力,
對以后追女孩子也有幫助呢不是。
兩人走了沒多久,到快要靠近護城河的方向的時候,白錦兒卻遠遠地就看見河邊此時圍聚了一群人。
還有些人口中高聲喊叫著什么,只是聲音太雜亂了,白錦兒聽不太清楚在說什么。
“信平,”
“你能看得見那邊怎么了么?”
林信平自然也看見了,畢竟那么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想來除了眼睛盲了的人,應該不會有什么人看不見的才是。少年踮起腳往的那邊勾頭望去,同時豎直了耳朵,努力嘗試聽清楚那群人口中喊得是什么東西。
“不行,”
林信平放下踮著的腳,搖了搖頭,
“太遠了阿姐,我聽不清楚的。”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這下子,倒是終于聽清了。那是兩個婦人,穿著還算是不錯料子的衣裳,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從人群中擠著出來。
“哎呀哎呀,可真是嚇死個人了。”
“你說好生生的,那孩子怎么就掉進河里去了呢。”
“可不是嘛你說,這最近這河水漲的也快,河水多涼啊,那孩子掉下去一會子,撈上來可就不喘氣了。”
“也不知這爺娘是怎么看的。”
“你沒看見么,是那幾個胡人的孩子,這幾日在草市里賣東西的那幾個大胡子胡人。幾個大老爺們兒的,看孩子怎么這么不用心的。想來是盡奔著掙錢了,孩子都看不好。”
“哎喲你可別說了,嘴上留點兒德吧。我看那幾個胡人哭的可慘了,你方才沒看見么?那么大的漢子,我看哭的都快背過去了。”
“想必也是來這兒討生活的吧,沒想到孩子卻沒了,唉,要是叫做娘的知道,該多傷心啊。”
“可不說是嘛......”
說話的婦人漸漸走遠,她們說話的內容卻一字不落的鉆進了白錦兒和林信平的耳朵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聽見了婦人們交談的內容之后,原本還十分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就好像經過了過濾似的,在白錦兒的腦海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聽見了,
夾雜在繁雜的各種說話交談聲音里的,是幾個成年男性撕心裂肺又無比悲涼的哭喊聲音。
他們的聲音原本是渾凝厚重的,此一時聽起來,卻變得沙啞,
好像飄雪時候大漠,
朔風刮過卷挾的是割人喉嚨的細沙。
白錦兒腦海中又浮現出剛來草市的那天,見到的那個,躲在和顧客爭論的面紅耳赤的長輩背后的小男孩。卷曲的軟軟的頭發和略顯單薄的小身板,
還有他手里拿著的剛出鍋的胡麻餅,
暖和和的,
碎芝麻吃了滿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