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荷看著白錦兒復雜的表情,面帶笑容地對著她擺了擺手,
“我后娘人是不壞的,只是她和我家老頭子一樣,性子軟沒什么主見;這小兔崽子想來也是欺他娘這點,在家中作威作福慣了,”
“這會子來了我家,我可不會順著他了。”
“聽娘子這樣說,似乎娘子和這......”
“阿弟,”
“阿弟的相處,還好?”
“哼,倒也不能說是好,”
田小荷臉上又重新流露出了方才白錦兒看見的那種不屑,
“只是如你所見,我性子倒不軟,自然是不會輕易叫人拿捏的。這性子多厲害,多難相處的,要不是笑面虎似你和你打哈哈拐彎抹角的,我做生意這些年了,什么樣的人沒遇到過,”
“像那平日里看著厲害,卻沒什么真本事的人,”
“多半就是欺軟怕硬,”
“遇到這樣的,你越是忍他容他,反倒是叫毛病慣出來了。”
“我可沒給自己養個祖宗的習慣。”
這話倒是叫白錦兒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今日里,和田小荷的這段對話之中,倒是顛覆了許多從前白錦兒對田小荷的印象——往日里田小荷總是帶著溫柔到恰到好處的笑容,無論面對著誰,都是體貼有禮的模樣,
白錦兒當她性子也不會多強硬,
和大部分時代的大部分婦女一樣,對許多事情,則是能忍就忍,能讓就讓了,
可這會子看著田小荷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的嫌棄和不耐煩,
倒是和白錦兒之前為田小荷構造的人設,
太不一樣了。
“那娘子的這位阿弟,前來是為了?”
“為了要錢唄,”
“還能為了什么。”
田小荷嗤笑一聲,回答道:
“想來是我阿爺和后娘手里的錢都花費光了,他要不到什么,便來這兒找我了。”
“打我回家之后,家里這大筆的錢兩啊我就都藏起來了。我嫁人之前可就聽說了,知道這小子背地里去地下城的勾當,”
“我阿爺辛辛苦苦這半輩子攢的那點錢,要是我不藏起來,怕不消半年,就要叫那小兔崽子給送光了。”
“我管這店時,他還想叫我阿爺把店給他管,”
“真是笑話。”
“要是叫他管啊,那還不如趁早賣了這店子這地,換成現錢給他去,那還省了他叫人家估價的這步驟。”
白錦兒默默地聽著田小荷和自己說著自己家的糟心事和牢騷,
不過糟心是糟心,
但是若說是牢騷,倒不大像。
因為田小荷的語氣之中,并沒有怨懟或是不滿,
反而可以說是很平靜,
帶著幾絲快意。
不過就是作為一個對內情不是很了解的聽眾來說,白錦兒這樣子聽著,心情也莫名地爽快。
她捧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其中的茶水。
“不知老板娘家中,有沒有這樣子的親戚呢?看老板娘的年紀,想來家中應該是阿姐或是兄長吧。”
“沒有,”白錦兒搖了搖頭,
“我是被我阿翁從河邊撿回家的,”
“所以家里只有一個阿翁,沒有別的人了。”
“噢,”
田小荷眨了眨眼睛,
她忽然對著白錦兒歪歪頭,然后微微坐起身子,伸手輕輕地摸了摸白錦兒的頭發。
“那你阿翁想來,”
“一定很以你為傲吧。”
說完,田小荷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