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屋中呢,一回來就回屋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陶金氏對著剛剛入座的丈夫抱怨道。陶隱竹剛坐穩,聽見妻子的抱怨話語,哈哈一笑,
“云升剛剛升作司府少卿,公務繁忙些也是正常的。何況他年紀尚輕就做到如此地位,若是不再刻苦努力些,難免會在同僚中引起非議。你身為他的阿娘,應當理解才是。”
“我幾時說我不理解了?哼你少給我扣大帽子啊,”陶金氏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難道不知道兒子升任少卿忙,我這不是怕他只顧著忙不注意自己身體嗎?你說他這會子又沒成親,也沒個妻子幫襯著,還不就得我這個娘來多費心了。你這個阿爺倒好,明明才是應該多領著兒子些的,
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出去找人家下棋畫畫,一點兒都不上心。”
“好好好,娘子辛苦啦~”
陶隱竹已經笑瞇瞇地將酒壺拿了起來,雖然妻子口中數落了自己半天,但是看男人的表情,顯然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不過娘子說這話,可真是冤枉為夫的了,你知道我慣不是長袖善舞之人,要我幫三郎去左右逢迎去,可真是太為難我了。不過朝中有云揚幫他,娘子大可放心。
況且若是沒有父兄的幫扶,他尚且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不正證明了咱們兒子厲害?娘子應該驕傲才是啊。”
“就你會說就你會說,”
陶金氏有些臉紅,
她歷來說不過陶隱竹,每每總是被男人抓著好一通說教,偏偏她還沒有任何的辦法。
“那云升這婚事,你總該好好地考慮考慮了吧?成家立業成家立業,都說先成家后立業,兒子這會兒業都立了,成家一事,總不能再拖了吧。”
“婚事啊——”
陶隱竹飲了酒只覺得通體舒暢,是坐的也歪了眼睛也瞇了。他嘴里念叨著這幾個字不時還咂咂嘴,就好像是要從其中琢磨出什么滋味似的。
“婚事,婚事,婚事......”
“是就是婚事,這兩個字有那么難明白嗎?”
“這娘子著什么急,”
男人想去捻一粒下酒的肉脯,奈何他現在這半倚的姿勢,離那裝肉脯的小碟子就差著一段距離——于是他抬起頭,對著陶金氏眨了眨眼睛。
她原本是不想理他的,
奈何那雙眼睛盯的人心慌,
陶金氏只好又哼了一聲來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但還是伸出手,將小碟子往陶隱竹的方向推了推。
“多謝娘子娘子真好~”
陶金氏耳根子泛紅,低啐了一口。
“你方才說的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著急?云升都已經成年這么久了,尚且連婚約都沒定下。你看招兒那孩子,都已經嫁人多久了?”
“招兒身子弱等著要人照顧的,成親早些,不是正常嘛。咱們兒子有你這個當娘的看顧著,又不需要什么旁的人嘛。”
“那我也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啊,你這人......”
說話的功夫陶隱竹手中的酒壺已經空了一半,他雙眼微瞇目視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
“自然不是一輩子啊,只不過現在還是我方才說的,云升才剛升做司府少卿,若是因為被別的事情牽絆了,難免給人留下不負責任的印象。三郎這般優秀,便是耽擱些許年月也不打緊的,
比起這個啊,
娘子是不是忘了,咱們還有一個未娶妻的兒子了?”
陶隱竹的話說的陶金氏一愣,
她隨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雙手闔掌一拍,
“對啊!還有云起這孩子!總說著自己物色自己物色,這都三四年了還沒物色出一個姑娘來!
不行!我現在就得寫一封信問他去!”
說完,陶金氏竟然就這樣站起身來,直沖沖地走出了屋子。留下陶隱竹依舊坐在原地,笑呵呵地看著自己娘子的身影離去。
“云起啊云起,你可得原諒阿爺啊,
為了你親愛的小弟弟的幸福,就得勞煩你忍受你阿娘的追迫了。”
說完,陶隱竹仰起頭,將酒壺中的酒液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