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實在可惡!”
正在澆花的陶隱竹聽見外面傳來婦人的罵聲和急匆匆的腳步聲沒有任何的反應,
直到那腳步聲朝自己接近之后,他才直起腰來,朝著身邊的人看去。
陶金氏看上去怒氣沖沖的,
她身后跟著個伺候的奴婢,懷里正抱著一堆盒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惶恐。
“真是氣死我了。”
怕是因為陶隱竹沒聽見,陶金氏雙手叉腰看著男人,又說了一遍剛才說的,這才看見陶隱竹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娘子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街上買東西去,應當高高興興的才是,怎么反而生氣成這樣?”
“別提了,
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得到了丈夫的詢問陶金氏頓時打開了話匣子似的,立馬將自己方才遇到的不快一吐而出,
“縉云羅買了,白玉杯買了,累絲簪也買了,我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結果路過一家文房鋪的時候,瞧見個千菊硯款式甚新奇有趣,便進去看了看。
那硯臺倚著菊石天然之姿琢磨出千菊盛開的圖案,做工極用心精細;前幾日三郎不是不小心將硯臺砸了嗎,我就想著買下那千菊硯作年節禮物送給他的。
誰成想忽然就來了一面容可憎的婦人將那硯臺奪去,還說什么那硯臺是她先看上的,你說豈有這樣的道理?”
陶隱竹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是贊成還是安慰的,
“那娘子可同她對質了?”
“這是自然!
我幾時忍過這樣的氣了,我即時就同她理論了起來。那老板也出來勸我們說了,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叫我們各自出價,誰出的價錢高就將那菊硯給誰。”
“這么說,娘子是怨恨出門時沒帶夠?”
“才不是呢,便是差人回家來拿我也不怵的。只是叫到八百錢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三郎同我們說過,日常用度不可太過浪費,即便是必需,也還挑揀物美價廉的才是;更不可隨便借他的名義接受惠利。
我想那菊硯即便真是好物,確也值不過千錢。到時候就算我真的買回來了倘若叫三郎知道,他肯定也不會高興。原本就是為了他高興才買的,買了他不高興,何苦來呢。
所以我咬了咬牙,只說不要了,叫那婦人要了去。
你是沒看見那女人得意的模樣,真是氣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聽完了妻子的抱怨,陶隱竹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抬起手,摸了摸陶金氏的腦袋。
“原來是這樣子,那還真是讓人生氣。不過娘子聽了你這么一番話,為夫的,倒是很高興。”
瞧著眼前人柳眉倒豎立馬就要發怒的樣子,陶隱竹趕忙接著說道:
“......我可不是為娘子受了氣高興,我高興啊,是高興娘子竟沒為了與那人爭一口氣而一擲千金,反倒是記著三郎同我們說過的話,為夫很是欣慰啊。”
“這叫什么話,”
雖然陶隱竹解釋了,但陶金氏的臉還是立馬垮了下去,眼神不善地看著他,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很奇怪的嗎?”
“為夫可不是這個意思,”
陶隱竹原本的撫著陶金氏發髻的手下滑,轉而將婦人的手抓在了手中。未因歲月更改的清俊面容上掛著寵溺的笑容,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我可是在夸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