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京官均歸中書注授;節度判官以下的幕職州縣官(選人),由吏部流內銓按資格注擬差遣。淳化三年(992),設磨勘幕職州縣官院,專主幕職州縣官的考課事務,次年改為考課院。不久,以流內銓主管官兼知考課院,后遂并考課院入流內銓。’
普通選人都需要候闕,等待差遣職司的安排;但楚舒不同!
“在下的職司已經定下。”楚舒搖搖頭回答那名驛丞;
驛丞雙目睜大,吃了一驚;復而低頭仔細看了楚舒的驛券:“十六?”
“前日剛過十六,已是十七。”楚舒謙遜點頭。
驛丞心中很是驚訝,又抬起頭,仔細看過才發現,面前這位小官人的確面容稚嫩;
只不過眉眼過于鋒利,加上身上略帶血腥味,不似文官;好似武將,讓人不自覺的忽略了他的年齡。
能在京城驛館里做驛丞,眼力眼界都不會差,加上朝廷最近的變動、各種條令法規頻出,連街橋等人雇的車夫行腳都能夠說出個名堂來,他更不會不了解。
十七歲得官不難,但十七歲得差遣且是文官,卻是難如登天!
是真的要上達天聽!
三份薦書,其中必須要有一份議政兩制官的舉薦,如此薦書直抵東府而后上呈天子后,才可批下!
此時態度已經是轉變得更加恭敬,驛丞把楚舒三人安排在了驛館一角的清凈上房中,再親自遣了仆役到跟前聽候使喚,得知無事后才轉身離開。
楚舒呼出一口氣,隨即放松的躺在床榻,趕路本就疲憊,不消片刻,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卻已是日落西山,肚子也開始叫喚著。
下樓在驛館里隨意的吃過吃食,張懷恩已經離開驛館,他本就是京營出身,京都自有相熟好友;
而楚舒則是想著稍后的去處。
流內銓只能明天清早去,此時已經晚了;而來京都時,王罕讓自己帶了信給京中親友;其中一封最為關鍵,乃是給宰相劉沆的信!
這相當于將楚舒引薦給當朝宰相!
剛出門,在驛館旁的茶肆隱約聽到有士子大聲討論:“自古帝王,即位則立太子,此不易之道,其或捴謙未暇,則有司為請之,所以尊社稷,重宗廟,未聞人主以為諱也。及唐中葉,人主始有惡聞立嗣者,群臣莫敢發言,言則刑戮隨之,是以禍患相尋,不可復振......臣安敢舍此大節,隱而不言!其馀瑣碎,豈足道哉?”
“司馬君實這是要逼死官家啊!”
“怎么能是逼死官家呢?帝王立嗣乃是道統繼承之制,何來逼死一說?”有人反駁。
楚舒皺眉,看來自己來的不湊巧,抵京后聽聞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司馬光上書奏請陛下立嗣!
司馬君實何許人?
幼年成名,七歲便做出了“砸缸救友”一事,此事震動京洛;于寶元元年(1038年)進士及第;慶歷元年(1041)居喪期間作《十哲論》、《四豪論》、《賈生論》;此三論名動關中!
他楚舒遠在江陵都聽過此人的事跡!
其父好友乃是前宰相龐籍,可以說龐籍看著司馬君實長大也不為過;背靠大樹好乘涼,得到龐籍兩次舉薦;先后知太常禮院、鄆州通判!
去年龐籍罷相,為河東路經略安撫使、知并州,司馬光因此事跟隨龐籍,擔任并州通判!
最關鍵的是,司馬光乃是自家老師的好友......
“這是他第三次了吧?”另外有士子下意識開口,說完詫異的看了眼茶肆外站著的楚舒;
而楚舒則回視點頭以示禮敬,對方也微微彎腰回禮;
“《請建儲副或進用宗室》”楚舒皺眉低語。
前些年他雖然不在京都,但對于大事,多少有些了解,再加上家中母親的教導,對于這種立儲的敏感事情,還是多少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