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嘴巴微張,感情這和尚是想帶資進組……哦不,入廟啊。
“你這樣借大報恩寺的香火,去敬慧聚寺的佛,合適嗎?”從羅漢堂出來時,趙昊忍不住問道。
“難道慧聚寺供奉的不是佛祖嗎?都是佛祖的道場,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嗎?”雪浪卻瞪大眼,一臉理所當然道:“修好慧聚寺,讓更多的信徒膜拜佛祖,這是弘揚佛法的大好事啊。”
“呃……”趙昊摸摸下巴,感覺他說的好有道理,自己居然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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甕堂。
偌大的浴池中氤氳著白霧。
幾個浴客只用一塊棉巾遮住要害,便躺在白瓷鋪就的池沿上打起了呼嚕,
趙守正、徐渭、吳承恩三個全都泡在池子里,讓燙人的湯水泡得活像三個煮熟的大蝦。
徐渭還端著碗打了荷包蛋的白水餛飩,在那里呼嚕呼嚕痛快開吃。
趙守正則跟吳承恩在聊天。兩人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張知縣和海瑞的兩種理念。
吳承恩便笑著對趙守正道:“東家沒必要發這種愁。后一種要求太高,你頭回當官,照搬不現實。以老朽愚見,當先以前一種為主,輔以后一種。待日后明白如何做官了,不妨再踐行后一種不遲。”
“日后也別學他。”徐渭摸一把嘴上的湯汁,打個飽嗝擱下瓷碗道:“把自己管那么死,這官當得有什么滋味?還不如回家花天酒地去呢。”
“呵呵……”趙守正心中給徐渭點了個贊。
海瑞那套規矩,他昨晚仔細看過,結果就失眠了……那簡直是把自己往死里虐啊,這讓習慣了錦衣玉食的趙二爺,怎么能遭得住?
“那青藤先生以為如何呢?”他便巴望著徐渭。
“行吧,既然咱倆投緣,我就傳授你做官的真諦。”徐文長便豎起一根手指道:“這為官一任,必須要做一兩件醒目的大事!
“瑣瑣碎碎的小事,做的再多,付出的辛勞再大,到頭來都不值得一提。年終上頭考核政績時,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你自己都不好意思上報。而值得上報的事又沒有,結果每年的考語只能是平平而已,自然擢升無望了。”
“當然,東家有錢有人,升官自不在話下。”徐渭瞥一眼趙守正,輕笑一聲道:“但東家肯定也不想讓人說,自己是一路靠關系和錢買上去的吧?”
趙守正點點頭,心說還好吧,我不是很在乎別人怎么說的。
“所以就要干大事!”徐渭一攥拳道:“等到了昆山我給你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干票大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攪入派系斗爭……當然,現在你才是個知縣,說這個早了點。”
“一個縣而已,隨便搞搞就起來了,沒必要那么緊張的。”徐渭嘩啦一聲,從水里站出來,全身水珠子直淌。“小二,搓澡!”
“大爺床上請!”只穿著條犢鼻裈的搓澡工,便扶著赤條條的徐胖子,往搓澡的床上走去。
待他走開,吳承恩笑著搖搖頭道:“東家別看他這樣,其實十幾歲就在衙門給長輩幫忙,不會給你添亂子的。”
“徐文長經天緯地之才,在我這兒小廟里,屈了。”趙守正輕聲道:“看你倆吵吵鬧鬧的,沒想到交情還不錯。”
“哎,作者和讀者,那都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啊。”吳承恩苦笑一聲道:“這二年要不是靠他賣畫養活,老朽能住得起小號,還天天酒肉不斷?早就去大號里吃糠咽菜去了,更別說寫什么《西游記》了。”
“果然是沒有君子不養藝人啊。”趙守正不由感嘆道:“到哪天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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