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樣太無恥了?”楊博卻看穿了張四維的心思,不以為意的從袖中摸出一枚銀錠,又問外頭的長隨要了一枚,把兩枚銀錠放到他的掌心道:“子維,你跟我說說,這兩錠銀子,哪一枚是高尚的,哪一枚是下賤的?”
張四維擰著眉頭,說不出話來。
“其實沒有區別的,它倆一樣都能買米買面填飽肚子,一樣都能到粉子胡同爽一把。”楊博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它是怎么來呢?”
“是……”張四維點點頭,感覺很有道理。
“所以啊,只要能為咱們山西人帶來好處,臉皮算得了什么?又有什么生意不能做呢?”楊博說著蒼聲一嘆道:“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子維,不要太拘泥了。”
張四維看著手中的兩枚銀錠,陷入了沉思。
直到馬車停下,車門打開,他才回過神來,問楊博道:“伯父,那接下來,我該怎么做?”
“不急,先緩過勁兒再說。正好那小子要去河南,有時間讓你好好想想。”楊博笑笑,期許的看一眼小維道:“相信這次你能選對路數。”
說完,老楊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小維單薄的肩膀,便笑著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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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宮。
廷議跟廷推一樣,其投票結果至少在名義上,僅是給皇帝作參考用的。
只是如果皇帝不按照這個結果下旨,大臣會概不奉詔罷了……大明臣子對皇帝的這種虛假的尊崇,在隆慶朝幾乎到了頂點。
所以當內閣將廷議結果,呈到隆慶皇帝面前時,嗡嗡也沒法直接判海運勝出,只能滿臉無奈的問李春芳道:“元翁,你怎么看?半數支持海運,半數支持開膠萊河,這可如何是好啊?”
“回陛下,從廷議結果可見爭議之大。”李春芳不緊不慢的和著稀泥道:“也怪內閣,之前做的工作不夠,才會出現這么大分歧,臣辜負圣恩,臣有罪啊。”
陳以勤趕緊也跟著請罪。
“平身平身,不要動不動就請罪,解決問題才是正辦!”隆慶心里一陣膩味,知道自己不會治罪,他們才會一個勁兒的請罪。要是父皇在時,早就讓他們求錘得錘了。
“回陛下,古人云‘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陳以勤便正色道:“臣以為消除分歧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戶部和工部派員聯合調研一番,看看膠萊河到底堪不堪用,海運到底風險如何,等他們回來再議也不遲。”
“臣也是這個意思。”李春芳附和點頭道。
“那成吧。”隆慶皇帝也只能郁悶的點點頭,由著內閣的意思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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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兩人退下,隆慶氣得站起身來,背著手來回踱著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