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馮保跟張居正的關系,還在那里撇清道:“我這個吏部尚書,可管不著內廷。只是上次陛下問起,說滕祥那廝滾蛋后,誰來接掌司禮監時,老夫沒辦法才說,陛下用誰順手就用誰唄。結果陛下就選了陳洪,也不知道陳洪那貨怎么聽的,居然以為是我舉薦的他,每次見面都向老夫行禮,弄的我有口莫辯。”
“原來如此,玄翁清者自清,用不著辯解。”張居正微微一笑,其實他心里老大不快。馮保是他在裕王府時就下了本錢的長線投資。苦熬多年終于當上了司禮監首席秉筆,只待滕祥一走就可以接任掌印太監了。
這個官職太重要了,內閣的票擬需要他來批紅用印,方能成為正式旨意。這本就是當初為了制衡內閣的。強勢的掌印太監是可以與內閣首輔分庭抗禮的。如果有大學士能與掌印太監聯手,那就是事實上的宰相了。
結果高拱招呼不打就讓陳洪插了隊。這下司禮太監對他感激涕零,他的地位是徹底穩固了。可自己呢?只能憋了一肚子火,還得私下安慰馮保,不知何時才是出頭之日?
是以張居正雖然打定主意要韜光養晦、蕭規曹隨,還是忍不住隱晦的刺了高拱一句。
只是高肅卿素來不吃屈,馬上就要找補回來道:“別說我了。你突然在皇上面前,替姓趙的小子邀功,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就事論事罷了,當初交代給他差事,完成了當然要有所表示,不然日后怎么再張嘴?”張居正神色平靜道。
高拱瞇著眼看他半晌,放怪笑道:“真不是老丈人在給女婿貼金?”
“什么丈人女婿?”張居正不由大囧道:“玄翁太愛開玩笑了!”
“我怎么聽我閨女說,你閨女兩年冬天都不在京里了。”高拱嘿嘿笑道。
“她與蘭陵縣主是手帕交,故而認了長公主做干娘,這兩年都陪著殿下去江南過冬了。”這下輪到張居正巴巴的解釋了。
“好像那趙小子也在江南,而且是長公主的干兒吧?”高拱一臉八卦道:“挺好,挺好。”
“玄翁什么時候也這么閑了?”提起那不爭氣的閨女,張居正就心頭隱隱作痛,他絕對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岔開話頭道:“咱們還沒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吧?”
“那是當然!”怎么說他也是自己的搭檔,高拱扳回一局也就見好就收了。便捋一捋鋼針似的胡須,恢復了躊躇滿志的神情道:“宣大薊遼四處,薊州只不過是頭炮,緊接著老夫就要一并解決宣大!”
王陽明曾言,大明雖大,但最為緊要之地四處而已,若此四地失守,大明必亡。
他所講的四個地方,就是宣府、大同、薊州,遼東四鎮。反之,若解決了這四鎮的威脅,北方邊患便可宣告基本結束了……
但自宣德以后,一百五十年來,從來就沒有人能辦到這一點。
高拱卻不信邪,他偏要做到!而且用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做到!
不然,他跟那些庸庸碌碌的蠢材,又有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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