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等分啊,敕命和誥命怎么能一樣呢……”趙公子忙小聲道。
“少來這套,你就是在算計不谷!”張居正火冒三丈道:“先藏著那三個不說,只說還有個縣主。騙不谷請皇上賜婚,覆水難收之后,才又亮出三個來!這是**裸的欺詐你知不知道?!”
“岳父大人消消氣,今兒過年,可不能發脾氣,不然管著一年都發火……”趙昊忙腆著臉湊上前,又是作揖又是給他捶腿,極盡諂媚之能。
“老子正月初一還殺過人呢!”張居正順嘴罵一句,忽然感覺這不是自己的臺詞,便悶哼一聲道:“說,你是怎么給我閨女洗腦的,讓她愿意把你五等分?”
“唉,岳父大人,你以為小婿想一下娶五個?我也是被逼無奈,我難啊……”趙昊說著眼圈就紅了,把五個女人成立連理公司,來共同持有自己,對付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說完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偶像道:
“您看小婿好像是享盡齊人之福,其實我就是人家的共有財產。所以您根本不用擔心,筱菁日后會被欺負什么的。在這個家里,被欺負的只有小婿一人而已……”
說到傷心處,趙昊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看來是真被連理公司給打敗了。
其實此事如今上達天聽,木已成舟,張居正也沒法棒打鴛鴦了。只是要敲打敲打他,讓他別蹬鼻子上臉而已,并沒有要怎樣。
現在得知了真相的張相公,頓覺這廝沒那么可恨了,甚至還有些可憐他。
張居正便板著臉孔訓斥他一番,讓他日后對自己女兒好一點,不能騙她、罵她,要寵她,關心她;答應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對她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別人欺負她時,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她;她開心時,要陪她開心;她不開心時,要哄她開心;永遠都要覺得她最漂亮……
聽著不谷絮絮叨叨的囑咐,趙公子才發現,原來岳父大人是個女兒奴,只是被他那威嚴的外表所深深掩蓋住罷了。
不過這也很合理,不谷若非女兒奴,又怎么可能答應她做五等分新娘這種荒唐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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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張居正才讓趙昊重新坐定,又拉繩喚入書童,換掉已經涼了的茶。
張相公方進入正題,問他道:“你對眼下的朝局怎么看?”
“豈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在岳父面前留須子?”趙公子忙賠笑道:“當然是您老怎么看,小婿就怎么看。”
“少在這兒油嘴滑舌!”張居正瞪他一眼道:“不谷正是因為看不清,才要聽聽你的看法。”
“是。”趙昊趕緊斂住笑,正色道:“以小婿愚見,朝廷的亂象,只怕還得再持續一段時間……”
年前俺答封貢低空通過,非但沒有結束朝堂的爭端,反而讓高拱和趙貞吉徹底撕破了臉。言官們叫囂著要為國除賊,高拱也憋足了勁兒,要收拾下狗改不了吃屎的汪汪隊。只是正好趕上過年,雙方才暫時偃旗息鼓。
畢竟天大地大,過年最大嘛
“唉,不谷也是這么看。”張居正喟嘆一聲,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道:“為父也沒必要瞞你,其實陛下早就準備接受元輔的辭呈了,只是不想首輔換的太頻,日后實錄上不好看。所以去年才遲遲不準的。”
“原來真相是這樣啊……”趙昊不禁失笑道:“京中還流傳說,是因為皇帝怕元輔走了,高閣老一家獨大,才不準的。”
“那只是倒拱派的癡心妄想罷了。言官們就是這樣幼稚,總是一廂情愿的看問題。”張居正不屑的冷哼一聲道:“永遠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趙昊不禁暗暗咋舌,看來岳父大人對言官的意見之大,甚至比高拱還有過之。不過這也不意外,畢竟岳父的執政綱領‘陳六事疏’中,第一條就是‘省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