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當場大家礙于巡撫大人的面子,能勉強言和。但等林中丞一走呢?還不是外甥點燈籠——照舊?
所以昨晚這幫縉紳一合計,大半的人便托故沒來,就是為了將來方便跟客家人翻臉。
而且今天也不能無原則的一味遷就,不然日后處處被動。不過一般人是沒這個膽子的,也只有從二品大員致仕的劉子興,還能跟林潤頂一頂,才不擔心會怎樣。
“本院自然會讓他們放下。”林潤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跳,淡淡說了一句。他早就發現今天這幫不知好歹的家伙,帶著抵觸情緒了。
“是……”劉子興忙低下頭,卻以沉默的姿態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不管人家怎樣,咱們得先放下,不然這事兒根本沒成的希望。”見氣氛有些生硬,趙昊忙笑瞇瞇的插話道:“劉老大人和岳員外都是要寫進府志乃至省志中的,格局一定要大一點。倘若能重振潮州制瓷業,讓這座千年瓷都在你們手里重新煥發光彩,那將是何等的功德,何等的榮耀啊?不比你們修一百座塔,建一千個廟還強?”
說著他拍了拍岳云朋圓滾滾的肚皮道:“二位的大名,定然千年以后也在桑梓流傳不絕的。”
“哎呀呀,那感情好……哦不是,那怎么好搶中丞和司馬父子的功勞?”被趙公子描繪的美好前景一勾引,岳云朋登時笑得花枝亂顫,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糊涂,中丞乃一省之長,怎么會跟你們搶功?至于我,不過是跟著來玩的,跟我又有什么關系?”趙昊搖頭笑道:“至于我爹,過幾年就得調任了,最多得個首倡之功,真能將這件事做下去,成為潮州瓷業守護神的,非二位莫屬啊。”
說著他拍了拍劉子興枯瘦的手背,語重心長道:“潮州百姓永遠不會忘記,您二位今日是為了他們才顧全大局、委曲求全的啊!”
“這個么……”劉子興其實也很心動,他都這么大年紀了,還整天為府里的事情熱心奔走,圖的是啥?不就是圖個名嗎?他不禁苦笑道:“老朽一把年紀,說話不中聽,給中丞賠不是了。為了重振潮州瓷業,我們愿意受點委屈,只是那些潮客是出了名的得寸進尺,就怕被他們蹬鼻子上臉啊。”
“放心,你們只要把該做的做好,客家人那邊本院來搞掂。做不成責任在我,與你們無關。”林潤神色稍霽道:“老大人,成敗在此一舉了,錯過這次機會,再想讓潮州百姓過上和平富足的日子,就不知等到什么時候了。”
“明白了。”趙昊和林潤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苦口婆心,終于讓這個固執的老頭子低下了頭。
趙昊和林潤見狀都松了口氣,知道這件事成了大半了。
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反之亦然。要想和解,也得雙方面都愿意才行。別看劉子興、岳云朋這些人表現的多無辜多被動,但趙昊很清楚,比起相對弱勢的客家人來,他們這些坐地虎才是真正強勢霸道的一方。
一個‘客’字,就說明了一切。現在把土著說服了,剩下的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
能讓劉子興等人捏著鼻子登門和解,這其中,林中丞固然是個重要原因,但其實在他們心里分量更重的,還是趙昊和江南集團。
除了趙公子之前畫的那些大餅,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林潤此番飛天燕之行,讓他們切身感受到了趙公子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