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干啥啊?”徐渭反問道。
“核實戰果唄。”
“屁。”徐渭卻冷笑道:“戰果都在福建,跑你這兒能核實到個囊球?還不全憑你一張嘴胡咧咧?”
“呃……”林道乾登時愣住了,撓頭問道:“那爹的意思是,對方另有目的?”
“嘿嘿,閩粵兩省的水軍歷來十分拉胯,可以說形同虛設,在大海主們面前完全不夠看。”徐渭大笑道:“如今你林將軍,可是炙手可熱的海上霸王,總督大人想把你收為己用,合情合理吧?”
“這樣啊。”林道乾恍然,忙追問道:“那我該如何應對呢?”
“教的曲子唱不得,你想怎么應對怎么應對。”徐渭渾不在意的吞云吐霧。
“還得請干爹教教我。”林道乾苦著臉道:“公子也好,總督也罷,都是兒子不敢得罪的人,我又不懂官場那些規矩,萬一行差踏錯,觸了哪位的霉頭不就坐蠟了?”
“不要緊,都知道你是什么出身,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不會有人因為你說什么而怪罪的,關鍵是你做了什么。”徐渭噴口煙到他臉上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跟人家實話實說唄,不是我,我啥都沒干,肯定是你們搞錯了。”
“嗨,總督大人本就認為我居心叵測,要是一推二五六,還不更坐實了他的看法啊?”林道乾咳嗽兩聲,大搖其頭道:“總之這種事,否認反而更加匪夷所思,我現在是有口莫辯,只能硬著頭皮認下了。”
“哈哈哈!”徐渭笑得前仰后合道:“你小子有點意思,夠勁兒!這要換了別人,推辭還來不及呢。”
“嘿嘿,做咱們這行的,講的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林道乾也笑了。“有功勞一定要吃下,縮頭烏龜可當不得!”
說著他站起身道:“跟干爹聊聊,我這心里敞亮多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哈哈好,孺子可教。”徐渭笑著點點頭,目送林道乾昂首闊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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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總督欽差的座船如期抵達下尾港,然而來的卻不是朝廷官員,而是一個叫林弘仲的商人。
這么說也不準確,因為林老板已經被封為從五品的奉訓大夫,完全有資格代表官府做一些事情的。
兩位本家都是吃廣東海面這碗飯的大佬,對方的大名自然早有耳聞。
聽了林弘仲的自我介紹,林道乾著實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五羊通商行的林館主居然抱上了總督的大腿,而且還能被委任為全權代表,可見在總督府的地位著實不低。
“怎么,賢弟沒想到來的是愚兄嗎?”林弘仲穿著從五品的冠帶,四十來歲,面容白皙、保養得宜,完全不像是在海上討生活的。
事實上,自從跟著佛郎機人從馬六甲回到澳門,他已經有十年沒跑過洋了。
而且跟當初在致仕侍郎趙立本面前,陪著小心的樣子大相徑庭,他如今可從容有范多了。哪怕在林中丞面前都不卑不亢,談笑風生。可見分量已經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