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趙昊沒好氣道:“給我點跟雪茄。”
高武點點頭,熟練的準備起來。怕他不清醒,還給他倒了杯咖啡。
趙昊翻翻白眼,也轉動機關,打開了鋼匣,取出里頭的電報紙,倚著靠枕讀起來。
第一份電報來自京城,但這并非來自京城的第一份電報。趙閣老天天都給兒子發電報,問他到哪了,昨晚睡得怎么樣,今天有精神么?有沒有想爸爸呀之類……
此外也會順道說一點正事兒。
比如潘晟在遭到雷士禎等七名言官彈劾后,便被萬歷皇帝勒令致仕。
得知潘晟半道上就被攆回家,正在病中的馮公公登時急火攻心。
那潘晟入閣是承他的面子,由張太師臨終向皇帝求來的。怎么張太師的靈柩前腳剛離京,皇上后腳就免了他的官呢?類這似弄撒賴?做戲給誰看啊?
馮公公當了一輩子太監,看過三朝的風云變幻,深知在政權交接之際,最容易殺機涌動。甭管你是權傾朝野,還是皇上干爹,一個弄不好就會翻車。
從潘晟的變故中,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在床上烙了一宿的大餅,第二天便不顧病體,讓人抬著自己回到了久違的司禮監,命當值太監取來那幾份奏章的底本一看。
只見那道‘收回前命,仍令潘晟回籍閑住’的上諭,乃是內閣次輔申時行出票,司禮監首席秉筆張宏批紅。
馮保當即大怒,將聞訊趕來的張宏劈頭蓋臉臭罵一頓。說他貌似忠厚、實藏禍心,這么大的事情不提前知會自己一聲!
張宏自然叫起撞天屈,說自己也不知道潘晟是兄長的人,才沒有打攪你養病啊。
“他是張太師推薦的,你總知道吧?!”馮保將雷士禎的彈章甩到他臉上,罵道:“‘晟乃元輔遺疏特薦’這八個字,也是你批的!”
“馮公公,這都是皇上的原話。”張宏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垂首道:“咱家跟潘部堂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又何苦趟這渾水呢。”
“哦……”馮保心中咔嚓一聲,一道霹靂炸開。竟是他昨晚想到的最壞的清醒一切出自萬歷皇帝授意!
他忽然想到那年的潑墨事件。皇帝那一瞬間掩藏不住的怨毒眼神,剎那間清晰無比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馮保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力氣,想要跟張宏說句硬氣話,卻半分力氣都不看。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便直挺挺暈了過去。
“老祖宗!”跟班的干兒孫趕緊扶住他。
“快把馮公公抬回去吧。”張宏嘆口氣道:“都病成這樣了,還置什么閑氣?真是不要命了。”
等馮保悠悠轉醒,已經是下午了。
聞訊趕來的徐爵、馮邦寧等人,在床頭圍了一圈。見他醒來忙七嘴八舌的請安,張大受又斷了太醫開的安神湯,請干爹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