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南匈奴內附并定居于并州后,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了。這些年來,匈奴人一直都在休養生息,如今生活五原、云中、定襄、上郡、西河、朔方六郡的匈奴人已經超過了40萬人,單單西河一郡的匈奴人,就已經超過了10萬人。要知道李義受封的五原、云中兩郡加起來,也不過才7萬多人而已。
西河郡,美稷縣。
單于王府之內,羌渠臉色異常難堪的瞪著面前這群人,他怎么也無法想象,在成為了單于之后,有朝一日他會面臨這種情況。
“父王!是時候下定決心了!”於夫羅看著羌渠面色冰寒的逼迫道,“如今涼州羌人作亂,兵寇三輔,讓漢室朝廷不得不將皇甫嵩調去長安鎮守!冀州、青州、豫州更有黃巾余部作亂,而且!就在本郡南方的白波谷,還有一直黃巾余部,只要起事,他們瞬間就能聚眾十萬人以上!”
說到這里,於夫羅猛地踏前一步,瞪著羌渠咆哮著,“所以父王!你還在猶豫什么?!”
“單于還在猶豫什么?!”隨著於夫羅的話音,其身后的諸人一同怒吼著。他們都是內附的南匈奴分散在各地的貴族,雖然羌渠是單于,但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羌渠這個單于也根本沒什么用處。
“這就是漢人口中的青出于藍而青于藍嗎?”羌渠聞言喃喃自語著。
昔日,正是他哄騙護匈奴中郎將張修斬殺上任單于呼微,并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最終登上了單于的寶座。而如今,他的孩子卻更加的出色,直接就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籠絡了所有首領,聯合起來逼迫自己。
“父王?!”於夫羅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怒視著羌渠大聲喊道,“難道你還沒有忍受夠那些漢人嗎?!那護匈奴中郎將王柔沒幾天就跑來宴請父王還有孩兒等人,那飛將軍李義也同樣如此,難道他們是真的只是想要宴請我們?!難道父王你就看不出他們真正的目的嗎?!”
“我們胡人自從內附以來,那些漢人又什么時候真正將我們視為同胞?!為什么西河等郡只有少數漢人居住?為什么漢室朝廷只有在進攻鮮卑、烏恒、羌人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們?!他們只是把我們當作是奴婢!任他們隨意使用拋棄的奴婢!”於夫羅越說越激動,雙手不斷揮舞著,面孔猙獰,看上去煞是滲人。
“可是……難道你,還有你們,就沒有想過一旦失敗,我們胡人的下場嗎?!於夫羅,就像為父以前說得那樣,等待時機,早晚有一天,我們胡人會重臨大草原,甚至君臨這片漢土!”羌渠看著眾人勸說著。
聞言,於夫羅失望的看著羌渠,他搖了搖頭,嘴巴微張,卻好半響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許久之后,他才嘆息道,“父王,你老了,退位吧……”
“於夫羅……”羌渠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但當這句話真的從於夫羅的口中說出來時,他還是忍不住震驚的看著於夫羅,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退位吧!父王!可不要逼孩兒……”於夫羅厲聲喊著,同時一把拔出腰間的佩劍。
那意思,顯然再明顯不過,羌渠又如何不知呢?沉默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羌渠終于站起身來長嘆一聲,“唉,於夫羅,希望你是正確的吧。”說著,他摘下身上的珠串,走到於夫羅的面前戴在了他的身上。
這個珠串并不是什么珍稀之物,不過卻是自羌渠當上單于之后就一直佩戴的飾物。如今,他將其呆在了於夫羅的身上,卻是象征著他將單于之位讓給了於夫羅。
將這個東西交給於夫羅之后,他就直接走出了王府,身后,只有兩名不知道是保護還是監視的人跟著。看上去,是那么的凄涼和可悲。只是可惜,從他踏出府邸之后,就再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了。
而當羌渠離去后,屋內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不過很快,於夫羅就轉過身看著諸人大聲說道,“諸位!現在我以單于的身份命令你們,拿起你們的武器,拉響你們的弓箭!隨我一同,斬殺王柔!讓全天下的漢狗們知道,我們胡人!永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