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州南郡。
當救苦軍敗亡的消息傳來之后,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盡是一片歡欣鼓舞之情。
蕭條冷清的市面都重新恢復了以往的繁華盛景,沿街的買賣吆喝之聲不絕于耳,酒肆茶樓里觥籌交錯,人言籍籍,到處都洋溢著情緒高漲的喧鬧氛圍。
因為——
籠罩在他們頭頂的戰爭陰云終于徹底散去了。
戰爭是可怕的。
即便是大字不識的底層百姓都清楚戰爭的殘酷。
戰爭意味著殺戮,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尤其在官府與北面逃難來的百姓宣傳下。
救苦軍在南郡民眾的心目中都變成了一個噬人的洪水猛獸。
一旦南郡失守。
他們會盡情的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其中救苦軍的蘇云驍更是被形容成了一個喜好食人的惡魔,而且其最嗜小兒肉,每食都要生啖一對童男童女。
這讓不明真相的普羅大眾聞聽后都更加惶恐不已。
幸虧朝廷天兵威武神勇,宛陽一役摧枯拉朽地攻滅了救苦軍,一舉斬殺了賊首蘇云驍。
當然。
這些都是官府經過篩選修飾后宣傳的。
不知內情的百姓自然會下意識盲從聽信。
“一群無知的愚民。”
云夢河畔。
一間富麗堂皇的酒樓之上。
一個身穿錦繡長袍的年輕人臉上掛著微醺的酒意。
在聞聽周遭酒客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宛陽一役里朝廷是如何大發神威的時候。
年輕人都忍不住搖頭晃腦地流露出了一抹諷刺之色。
“方兄,何必要與一群無知小民計較呢。”
桌旁。
一個同樣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舉起酒杯恭維勸說道。
“永升兄,你不懂的。”
年輕人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搖搖頭道。
“這次宛陽之戰的內情可比你想象得還要復雜十倍百倍。”
“哦?那永升倒是愿聞其詳。”
年輕人笑著給對方的杯里斟滿了酒。
“永升兄可還記得馬念才?”
年輕人拿起酒杯飲了一口,意味深長地說道。
“永升當然記得,這個馬念才向來跋扈自恣,此前一直不識好歹與方兄針鋒相對,后來聽聞他得罪了一個高人,以至于知州大人都親自上門賠禮謝罪,盡管那位高人寬宏大量饒過了馬念才,可沒想到咱們的知州大人竟還是狠下心腸將馬念才逐出了家門,不僅斷絕了父子關系,而且連族譜上都除名了……”
年輕人心生感慨道。
“人生無常莫過于此啊!”
“如果永升兄知道那位高人的真正身份,或許你便會理解咱們的知州大人為何要大義滅親了。”
方公子搖晃著手里的酒杯輕笑道。
“敢問方兄,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年輕人頓感好奇道。
“那是一個我們這輩子都無法觸及的絕世大人物。”
方公子心中五味雜陳道。
“絕世大人物?!莫非……”年輕人略作思索,旋即臉色微變道。“對方是堪比江心島那一位的……”
“呵呵……”
但方公子卻笑而不語。
有些話。
他是不敢說,不能說的。
誠然。
江心島那位在他們眼里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可在他指的這一位大人物面前,江心島那位給對方提鞋都不配。
“如此說來,這也難怪咱們的知州大人會不惜大義滅親了……”
年輕人似有所悟道。
“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方公子意興闌珊地搖搖頭,起身便準備離開。
“方兄,今晚還去天香院嗎?”
出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