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琢磨了老半天,然后才回到張居正身邊。
“潞王爺走了?”
張居正問。朱翊镠一走,他便躺了下來,感覺大便口處生疼,有東西要掉下來似的。
“老爺,是的。”
游七嘴上回應著,心里卻還想著朱翊镠剛才跟他說的話。
張居正本想多問幾句,為什么潞王爺今兒個與以往大不一樣。
可實在是難受至極,感覺渾身乏軟無力,也就懶得張口了。
但游七與朱翊镠一番交談后忍不住想說,而且他也覺得有必要告知老爺,所以問道:“老爺,你覺得潞王爺的話可信嗎?”
張居正猶豫了一小會兒,如是般回道:“以往誰信他誰就傻了,可今天他說的有理有據。”
聽老爺這般評價,游七這才放心地說道:“老爺,潞王爺說你得的是痔瘡,沒什么大不了。”
張居正聽了,喟然而嘆:“我感覺也是痔瘡,可太醫院的郎中們為何都不敢確診呢?”
被自家老爺這么一問,加上朱翊镠臨走時撂下的那句話,游七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只是如此一來,他又感覺不應該在老爺面前提及。
如果應該,剛才潞王爺為什么不當面告訴老爺得的是痔瘡,而非要出去告訴他呢?
是不是就怕老爺追問起來不好回答?一定是了。
為什么不好回答?
潞王爺為什么說太醫院的郎中們怕事又怕死?
游七不禁想起了穆宗皇帝的死。
當年穆宗皇帝也是得了病,太醫院的郎中說不出個所以緣。
但其實,也不是說不上來,只是因為害怕不敢說。
太醫院的郎中們都知道穆宗皇帝的身體被酒色掏空,距離大限已經不遠了。
但說重了,怕皇帝皇后貴妃們擔心;說輕了,確實又治不好,那郎中不是要承擔責任?
所以,當時太醫院的郎中人人自危個個都感到害怕。
如今,老爺是不是也面臨同樣的問題?游七心想,如果說得的就是痔瘡,那為什么治不好?
痔瘡只是一種常見的病癥啊!
可事實就是沒治好。
潞王爺說得很清楚,痔瘡只是表象,根子在于老爺太累,身心都已經被掏空了。
這樣一想,就不難理解太醫院郎中們為什么不敢確診。
一念及此,游七身子虛汗直冒,感覺老爺會不會也像當初的穆宗皇帝一樣不久于人世?
本來,朱翊镠告訴他老爺得的只是痔瘡,他還高興了一把,迫不及待地想與老爺分享這個消息,或許能增加老爺抵抗病痛的信心。
可殊不知,潞王爺不當面指出來……原來是個套兒!
這時候,游七方知,與潞王爺一比,他還是考慮欠周,似乎不及人家聰明啊。
好在還有回旋的余地。
游七定了定神,說道:“老爺,潞王爺說明日還來,屆時問他吧。你也很累了,好好休息!”
張居正確實很累,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游七成功甩鍋,從臥室里出來后,便迅速去找張敬修。多找一個人承擔,自然少一分風險啊!
……
朱翊镠回到皇宮。但他也沒有急著回慈寧宮。
畢竟,歷史上的孝定太后李氏是個嚴厲的主,對兩個兒子疼愛自是沒得說,但要求極其嚴厲。
加上付大海那個沒卵子的死太監居然先行溜掉,肯定跑到李太后那里求庇護去了。
還是避避風頭比較好。
時候還早,要不先去給陳太后請個安吧。
遲早要見。
朱翊镠心想,歷史上陳太后的性子比較仁慈,況且又不是她親生兒子,指定會對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