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淡然一笑,搖頭道:“我都已經是死人一個了,還怕甚痛苦?只希望潞王爺保住我的家人與朋友。”
朱翊镠捫心自問,如是般回道:“我定會竭盡全力保住張先生的家人,至于張先生的朋友,我恐怕力有不逮啊。就像王國光、潘晟,我也無能為力。”
張居正富有見地地說道:“當然不會讓潞王爺救所有朋友。該救的、值得救的就救,比如像戚繼光。像王國光、潘晟已經走過人生的巔峰期,也該告老還鄉好好享清福了,不救也罷。”
“張先生理解就好。”
“至于對我的彈劾與攻訐,盡管讓他們來吧。都說功名功名,可我這一生不為名,只為功,問心無愧!”
“好!這也正是我的意思。看他們到底能折騰到什么地步,看皇帝到底會作出什么樣的選擇。”
“嗯。”張居正點點頭,正合他意。
先不管“詐死”該不該、需要冒多大的風險,反正他很想知道,萬歷皇帝是否真要對他下手準備清算他?
說心里話,至今他仍不敢相信,他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得意學生,到頭來居然反咬他一口要清算他。
朱翊镠忽然又想到王之垣,便開口問道:“張先生,有件事兒我覺得很是奇怪,王巡撫為何很早之前就懷疑張先生是否尚在人間?”
“可能是因為與我交好,又是湖廣巡撫,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不過請潞王爺放心,王之垣這個人還靠得住,即便他知道我尚在人世也不打緊。”張居正信心滿滿地道。
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朱翊镠也就沒再多說什么,徑自出了密室。
而張居正還在思索該如何解決宗室這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反而對彈劾攻訐他的問題渾不在意。
王之垣畢竟是湖廣巡撫,他來一趟張大學士府可不是白來的。
這樣,有關遼王生母王氏要攻訐張居正挾私報復,并吞沒原遼王府的家產這個消息不脛而飛。
吃瓜群眾還真多!
可他們又分辨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因為不明真相所以一時間引得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為此,張居正的六個兒子都表示強烈不滿,甚至還有罵王氏終究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
張靜修更是在朱翊镠面前憤憤地抱怨道:“哼,外界將我爹看扁了!”
朱翊镠只得安慰道:“英雄無一不是寂寞的。你爹是時代的大英雄,他注定會被某些人誤解,畢竟讀懂他、能走進他內心世界的人只有極其少數。”
“你認為自己是這極其少數中的一員嗎?”張靜修問。
“嗯,算是吧。”朱翊镠點了點頭,不驕傲,但也不謙虛。
“那幫人也真是太可惡了,我爹都已經去世,死者為大,他們為什么還要攻擊誣陷我爹?良心不疼嗎?”
朱翊镠微微一笑,說道:“你爹在世的時候,他們敢胡言亂語嗎?萬歷皇帝都怕你爹呢,可不只能等到你爹過世之后才敢跳出來逼逼兩句。”
張靜修回之一笑:“老大這么一說,感覺也是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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