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懌,對你就實話實說吧,”朱翊镠坦誠地道,“雖然這是張先生的估計,但我覺得很有可能。”
“哎!”李之懌嘆了口氣,“不是我自夸,爹這一生雖然與一身正氣或許有點距離,但絕不會做虧心事。”
“別擔心!這次真不怪岳父,一來他沒做過官,不知道官場的黑暗;二來極有可能他被人設計陷害了,讓他如何提防?”朱翊镠撫慰道,“我與張先生已達成一致,如果真是皇兄干預,那皇兄的目標不是岳父而是我。我馬上給娘寫一封信,確保岳父的安全。”
“哎!”李之懌又是一聲長嘆,喃喃地道,“原來皇兄特意讓我爹送賀禮,真的是另有目的!”
“皇兄的心思到底如何,我估摸著是這樣的:他原本就想召我進京,可被我拒絕了。而我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皇兄明著不可能再為難于我,如果將我召回京師,做啥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容易控制。”
李之懌心領神會地道:“說來說去皇兄還是對你有所忌憚唄?”
朱翊镠回之一笑:“幾年前我都差點頂了皇兄的位置,他心里應該一直有道坎兒,不然很難以解釋他對我總是那么好,這是皇兄的心機,他對我越好,我就要表現得越老實,否則朝中大臣會對我群起而攻之。”
“哦!”李之懌恍然頓悟般點頭。
“如今我創辦朱氏集團,做了些這個世界上的人從未做過的事,不知羨煞多少人,有關我的事跡多多少少會傳到京城。因為我身份特殊,名聲越大,哪怕完全與政治無關,哪怕我現在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了,也一樣會遭人嫉恨,主要是皇兄和朝中那些大臣。”
“皇兄是皇帝,何不直接下一道圣旨召你回京呢?”李之懌不解地問。
“第一,皇兄過不了我娘那一關,娘不允許他這么做;第二,皇兄心思細膩而敏感,若直接下旨召我回京,會被人以為他嫉妒我,甚至軟禁我,所以皇兄該不會強制我回京。”
“所以他就想以爹做要挾,間接讓大哥回京?”李之懌道。
“這只是我與張先生的初步猜測,具體什么情況還不清楚。”
“那大哥趕緊給娘寫封求助信吧!”李之懌內心本來十分著急,只是沒有完全在朱翊镠面前表現出來。
事不宜遲,朱翊镠趕緊寫信。
將岳父李得時因不諳官場而被迫接收真定府等五位知府的“茶水錢”一五一十通通告訴了李太后,并懇請李太后確保岳父李得時的安全。
信當天就派人加急發出去了。
李之懌心里稍安。
朱翊镠要準備晚上的宴請。
這兩天事情有點多。
關于金龍魚等荊州城的流浪孩童的事要解決,還有那幾十個投奔他的流浪漢的安置問題也要解決,加上岳父李得時一事——此事當最為棘手。
……
晚上宴請開始了。
朱翊镠當然做東,宴請李得時、張大受、顧青云參加,另外讓張敬修、游七作陪。總共六個人。
游七準備了一桌好酒菜。
還將大暖棚里只有夏天才會見到的黃瓜、香瓜、西瓜等搬了上來。
對于張大受與顧青云而言,也是難得的一次機會與朱翊镠相聚。
放在平常,他們這輩子或許都碰不到朱翊镠一個桌子上。
況且,今天還有新鮮的果蔬,也算是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然而,張大受與顧青云兩個人的心態還是有點不一樣。
除了有一點相同外:都與朱翊镠不熟。凡與朱翊镠沒有交往,尤其是從北京城來的,對朱翊镠都存有偏見,也就是停留在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盯上誰誰倒霉的那個潞王印象中。
所以,他們倆被朱翊镠宴請,難免有幾分忐忑不安。
但顧青云擔憂更甚,正所謂做賊心虛,他比張大受害怕得多。
可來江陵,被朱翊镠宴請,他又不可能不出席,硬著頭皮也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