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帶著張鯨到了午門前。
此時劉守有已經離開了,但為了防止那幫官員鬧事兒,他特意留下一小隊緹騎兵在此值守。
見朱翊镠過來,緹騎兵都忙上前致禮問候。朱翊镠尚未登基即位,這時候仍然稱呼他為“潞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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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官員還在那里跪著,點心擱置旁邊,他們一塊兒都沒吃。
“小鯨,過來。”朱翊镠見張鯨跟在他后頭,遂一擺手道。
張鯨這才與朱翊镠并肩站在一起。
朱翊镠陰沉著臉:“你們剛才是誰罵他叛賊、閹豎、白眼狼?”
這下那幫官員明白過來了,原來張鯨剛才容忍是去搬救兵。
但事實不是這樣,張鯨只是覺得心里委屈訴一下苦而已,并沒有請求朱翊镠來為他出氣。以他的身份地位,壓根用不上朱翊镠出面。
但朱翊镠執意要為他出面,他也沒辦法,只好跟來了。
這一點他內心感到很欣慰,因為萬歷皇帝之前雖然寵信他,但經常找他背鍋,與朱翊镠形成鮮明對比。
“是我罵的。”艾穆舉手回道。他依然跪著也沒有站起來。
“你有什么資格罵他?他們是宦官沒錯,身上確實比你們少了三兩肉,可你們就能這樣侮辱他罵他`閹豎`嗎?我才罵他們死太監,那就是極限了。你們居然罵他`閹豎`,你們好歹也號稱進士,讀書都讀到牛**里去了?”
朱翊镠上來就是一頓狗血淋頭的斥罵,好像也不管他們是誰。
但其實,張鯨在來的途中已經告訴他了,罵人的就是艾穆。
“奪情五君子”之一,朱翊镠當然知道艾穆是誰。這人性格耿直個性頑強,比起鄒元標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有,別人罵張鯨是白眼狼,你竟然也敢罵?想當初你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教諭,是你同鄉①張居正提拔你到國子監助教,后又升到刑部任事。可你在職期間三番五次忤逆張居正,對他的施政方針頗多微詞。在張居正喪父時,更是跳出來橫加指責,試問你這讀書人,你自己所作所為是不是白眼狼?”
“潞王爺知道我是誰嗎?”艾穆還以為朱翊镠不認識他,確實也沒問。
“哼!”朱翊镠輕哼一聲,“平江人艾穆,嘉靖三十七年中舉。因反對張居正奪情,被廷杖八十,發配涼州。我剛才難道罵錯了嗎?”
艾穆也來不及琢磨朱翊镠為什么對他的事了如指掌,正要開口反駁,只聽朱翊镠又斥道:
“我知道你想說是為了國家綱常,可張居正寧可背負`不孝`之罵名也不回家守制,是為了國家的興衰成敗為了天下人的福祉,為功而不為名,這份胸襟又豈是你們這樣貪圖清名的人所能理解?倫理綱常當然需要,但我們要變通,不能死死抱著祖宗留下的倫理綱常不放,令我們束手束腳。”
朱翊镠竹筒子倒豆一般,壓根兒就沒想給艾穆辯駁的機會。
他迅速掃視一圈兒,接著斥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也不是我故意抬高張居正,以他的目光眼界、用人之準、所創造出的奇跡,敢問你們有誰可以與他爭鋒,哪怕相提并論?別說是你們,就是放眼整個大明,乃至歷朝歷代,你們捫心自問,又有幾個身居宰輔做得比張居正更為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