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傳話的內侍正要轉身復命去,只聽朱翊鈞固執而倔強地道:
“那你一個人去,我是不去的。”
內侍又不得不停下來。
“番王爺,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王喜姐極其無奈地凝望著朱翊鈞問。
“我就是不想見他們。”
“我們本就惹得娘不高興,這會兒又無處可去,娘派人過來請我們,而你卻還要慪氣不理。”王喜姐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王爺,過去只是人生經歷的一部分,切莫成為人生的負擔,只有放下過去放下負擔,才能迎接未來。”
“可我心已死,放不下。”
“賢婿,即便你心已死,可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也要為你身邊的人考慮。”王偉也忍不住勸道,“我們是人……”
可沒等王偉的話說完,朱翊鈞被搶斷:“岳父想罵我是畜生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人活于世,就該有責任與擔當。倘若只顧自己而不顧別人,終究會被你身邊的人乃至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拋棄唄,你們可以都走,都不用理我,我又沒強求你們留在我身邊。”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王偉實在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扯住王喜姐,氣咻咻地道,“女兒,咱們回家。”
“爹,這時候我不能走。”王喜姐卻甩開王偉的手,“他是我夫君,最近情緒極其低落,我需要留在他的身邊。”
“可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根本就不領情啊。”王偉憤憤不平地道。
“不領情那是他的事兒,我身為他的妻子,必須有妻子該有的擔當。”
“可他有夫君該有的擔當嗎?他什么時候考慮過女兒的感受?”
“爹,女兒說過,那是他的事兒,女兒將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了。這時候倘若女兒也離開他,讓他怎么辦?謝謝爹來看望我們,爹你先回去吧。”
“我不管你們了。”王偉拂袖而去。但他也沒有回家,而是去找朱翊镠。
朱翊鈞離開慈慶宮暖閣,但他也并沒有跟隨傳話的內侍去慈寧宮。
王喜姐苦口婆心的勸說,一點作用都沒有,反而讓朱翊鈞更加偏執。
王偉去了東暖閣。
“永年伯,請坐,見到女兒了嗎?”朱翊镠客氣地問。
“陛下,臣見到了。”
“怎么樣?”
“哎!”王偉搖頭嘆氣,一臉的無奈。
這都不用多問,朱翊镠也知道怎么回事兒了。
“大哥性子偏激,不過他有情緒也在情理之中。”
“哎,他就是太固執,看不開,臣也無能為力啊。”
“無礙,相信總有一天大哥會平靜下來好好想想。”
“但愿吧。”
“這時候真是苦了大嫂呀!”朱翊镠感慨了一句。
“多謝陛下體諒!臣先行告退。”
王偉帶著無限愁緒離開了。他一邊走還一邊搖頭嘆氣。
朱翊镠也起了身,還得他出馬。
……
朱翊鈞雖然離開了慈慶宮,可他溜達著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王喜姐緊隨其后也沒有再勸,知道心結打不開,勸也是白搭。
“鈞兒。”
忽然他們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不是別個,正是李太后。
派人來請不成,她只好親自來了。
再生氣再恨鐵不成鋼還能怎么著?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所以她帶著王淑蓉與朱常洛回慈寧宮冷靜了半晌后便派人來請朱翊鈞,可誰知朱翊鈞還是想不開。
“娘來了。”王喜姐忙激動迎了上去。
朱翊鈞徑自漫無目的溜達。
“你們要去哪里?”李太后望著王喜姐輕聲問道。
王喜姐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太后這才沖朱翊鈞道:“鈞兒,隨娘去慈寧宮吧。”
“不去。”朱翊鈞冷冷地回了兩個字。
“那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