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太后住的慈寧宮,陳太后慈慶宮要冷清得多。
當然冷清也只是相對的,相比于東西十二宮還是熱鬧。
畢竟,慈慶宮里有朱翊镠改置的棋牌室與小型劇場,因為陳太后平日喜歡打麻將、聽曲兒。
張大壽這十來天為了刷存在感,以加強朱翊镠對他的記憶,從而博得一個好感,也可謂煞費苦心。
因為李太后暫時不住慈寧宮,而朱翊镠又明確下旨不許閑雜人出入坤寧宮與翊坤宮,包括他張大壽在內。
張大壽只好去慈慶宮獻殷勤了。
沒辦法,慈慶宮是他發現唯一能夠伸得進去手的地方。
其它正得寵的宮,像坤寧宮、翊坤宮、景陽宮、慈寧宮,張大壽想獻殷勤都只能徒然興嘆。
十來天時間不抓緊便倏忽而過。
張大壽向慈慶宮增撥了十名內侍答應,吩咐內官監掌作把慈慶宮中用舊了的陳設一概撤走換新。
又安排教坊司的樂工每日派四個人去慈慶宮當值,還特意把京師走紅的樂伎請進宮為陳太后演唱。
為了陳太后,自然沒人敢說什么。
雖然都是瑣碎小事,但張大壽認為自己也算是非常認真了。做這些事的目的無非是想朱翊镠看到。
這天剛好是負責打理司禮監的第十天,張大壽一早去東暖閣請示。
“萬歲爺,慈慶宮下午有兩場戲,仁圣太后娘娘問您去不去看。”
朱翊镠本想說沒時間,最近真的太忙了。可轉念一想,覺得放松一下好像也行,順便把李太后、李之懌、鄭妙謹她們帶過去走動走動。
于是問道:“母后只請朕一個人嗎?”
張大壽忙回答:“慈慶宮劇場小,不知萬歲還想請誰?”
“娘、皇后、淑嬪。”
“哦,那沒問題,肯定能坐下。”張大壽回道,“屆時萬歲爺與幾位主子進去看戲,奴婢們在外候著便是。”
“就這樣吧。”朱翊镠一擺手。
“奴婢馬上去安排。”張大壽眉開眼笑的,忙屁顛屁顛地去了。
平常若看大戲,就得去坤寧宮后頭的游藝齋,三五個人檀板清唱,觀眾不多,一般的地方都可以。
下午剛過未時,朱翊镠便帶著李太后、李之懌、鄭妙謹,在張大壽與周佐等一應侍俾的引領下去了慈慶宮。
陳太后已在那里迎接。
小型劇場是由廳堂改造而成,正座其實只有兩個,而且還是透雕繡榻,專為陳太后定制的。
陳太后原本只請朱翊镠,都去了那只能在正座旁邊添置三把軟榻。
陳太后本要將兩個正座讓給朱翊镠與李太后坐,可李太后又要讓給挺著大肚子的李之懌。
可在兩宮太后面前,李之懌又哪敢坐正座?一番推卻后,朱翊镠還是讓陳太后與李太后坐。
陳太后居左,李太后居右。
朱翊镠自己帶著李之懌與鄭妙謹坐在臨時擺設的軟榻上。
軟榻在正座后方,朱翊镠居中,李之懌居左,鄭妙謹居右。
張大壽與周佐,還有服侍李之懌的迎絲迎竹,鄭妙謹帶來的兩名近侍,還有慈慶宮掌作,都在劇場后頭站著,朱翊镠沒有讓他們出去。
現在都知道,說得好聽點,朱翊镠這是人性化,反正歷朝歷代皇帝這一點都不如他;要說得難聽點,就是沒有規矩,規矩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坐定后,朱翊镠迫不及待地問:“母后,今兒個唱的是什么戲?”
“口戲。”
“啥?口戲?”
“對,镠兒不喜歡嗎?”
“喜歡。看什么戲無所謂,關鍵是與誰一起看,今兒個有母后,有娘,還有皇后、淑嬪,看什么都香。”
“镠兒,口戲不是看,而是聽的。”陳太后笑吟吟地糾正道。
“哦,那就開始吧。”朱翊镠左手牽著李之懌,右手牽著鄭妙謹,將她們的手都放到自己膝蓋上,很有感覺。
這時早有兩名火者抬了一座六折屏風進來,搬到戲臺上,隔著屏風隱約能看見屏風后擺著一只木桌一只凳子,然后有個人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