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拖就要拖嗎”長寧侯看了兒子一眼,“反正那個人是要放的,如果咱們能得些好處,能幫范閑的就幫一幫,怕什么反正你姑母還在宮中。”
衛華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半晌之后才小聲問道“您看范閑說的是真事兒嗎兒子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險,往咱們大齊走私貨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長寧侯酒意未去,自以為看透世人心,恥笑說道“內庫好大一塊饃饃,可惜卻終究不是他范家的就算他父親任著慶國戶部尚書,能從國庫里得好處,又能得多少如果范閑將來真將內庫的貨物偷販到北邊來賣,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一筆數目”
衛華此人聰慧機靈,微一皺眉,便有了個大概的數字,這十幾年間,慶國的一應用度基本上就是靠葉家留下來的那些產業在撐著,同時也從天下其他的地方賺飽了銀子,如果范閑真的有能力做出這種驚天之事,那從中可以獲取的利益太可怕了
“范閑昧這種錢”衛華似乎很難將一直以來天下傳聞的范大才子,與剛聽到的這種貪腐之輩聯系起來。
長寧侯又歪臉歪臉地灌了一杯烈酒,打了個酒嗝,說道“你以為呢要知道,詩人也是要吃飯的。”
說完這番話,這位當年北齊的才子,如今北齊的蛀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滿身美酒,泛著并不美好的味道。
馬車上,王啟年看了身旁假睡的林靜一眼,對范閑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似乎是覺得提司大人,怎么也不應該在朝廷大臣的面前,膽大無比地講什么走私之類的事情。
范閑笑了笑,說道“你不會真信了吧”
王啟年是真信了,高達也信了。試問誰要是能夠全部掌控內庫,對著那些玻璃罐罐,一轉手就可以得到無數倍的暴利,真能不動心范閑不動心,因為對于長公主來說,內庫是朝廷的。而對于范閑來說,內庫是葉家的,是自己的,至少總有一天會完全變成自己的。
偷自己家的貨,販到北邊去賣個低價只有傻子才會這樣做。但問題就妙在,沒有人知道范閑的真正想法,沒有人知道范閑與那個所謂內庫皇商之間的歷史淵源,所以每個聽到范閑計劃的人,都會認為,范家子是真的很想從內庫這座金山里,挖掘出一個只屬于自己的金礦。
范閑根本不想挖礦,他只想把整個山都圈下來。
“別裝睡了。”范閑打了個呵欠,覺得有些累。旁邊的林靜有些尷尬地睜開雙眼,有些畏懼地看了范閑一眼,雖說自己是副使,但面前這位年輕官員不僅是正使,還是監察院那個恐怖衙門的提司大人,對方毫不避諱當著自己面,講那些違法犯禁要抄家滅族的生意,難保對方不會在回國的途中給自己安個什么意外。
范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傻了啊當著你面說,自然是不怕你知道。晚上你回去就寫個東西,遞回京都,放心吧,朝廷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就算朝廷不明白,皇帝明白就成。
林靜強迫自己相信眼前的年輕大人不會成為慶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貪官,咽了口口水,潤了潤有些發干的喉嚨“大人,今日為何要來長寧侯府”
“第一,和北齊太后那邊的人搞好一下關系,嗯,目前看來,北齊皇帝對使團還算照顧。”范閑低著頭,閉目犯困,繼續說道“同時讓長寧侯處理一下先前使團門口那件事情,終究是將人北齊侯爺的寶貝兔崽子打了,總得處理一下”
聽到寶貝兔崽子五字,王啟年和高達同時微微一笑,覺得大人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