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開始調查二皇子,但對于眼前這位姑娘,這位在明年開春就將成為二皇妃的女孩兒,范閑并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甚至連面上的表情都遮掩的極好。與葉靈兒的初次見面并不愉快,而后來更是用小手段與大劈棺打過一架,但婚后她常來府上找婉兒玩,幾次接觸之后,范閑反而有些欣賞這個眼若翠玉般清亮的漂亮小女生,因為她身上帶著的一股與一般大家閨秀不一樣的灑脫勁兒。
只是他有些受不了葉靈兒總是當著婉兒的面一聲一聲地喊他師傅,又喊婉兒姐姐,生生把自己喊老了一輩。
馬車里的葉靈兒興奮說道“師傅,回來了怎么不去找我玩”
“師傅,你這是要去哪里”
“師傅”
范閑揉揉太陽穴,聽著那一串的話語,苦笑著失神嘆息道“悟空,你又調皮了。”
鄧子越微微一怔,心想這大雨的天,不在處里等著下屬孝敬,不在新風館里大快朵頤,不回府上去享受暖爐清茶,偏要頂著暴雨,去往言府,不知道大人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我去調輛車來。”他對范閑沉聲說道,便準備向街對面的一處走去。
范閑搖了搖頭,反手將雨衣的帽子蓋在了自己的頭上,毫不畏懼外面傾盆而下的大雨,就這樣走入了長街的雨水之中,任由雨水擊打在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的衣服上。
監察院的官服很尋常,但也有特制的樣式,比如雨天查案時,通常會穿著這種雨衣衣袖寬而不長,全部用的是防水的布料,后面有一個連體的帽子,樣式有些奇特,像風衣,又像是披風,雨水從天而降,落在這件衣服上都會順滑而下。
當年舒學士第一次在京都看見監察院的這種衣服,大發雅興,取了個別名叫“蓮衣”,用的便是雨水從蓮葉上如珍珠般滑落的意思。但畢竟這種雨衣的樣式有些古怪,與當前的審美觀格格不入,所以哪怕有了蓮衣這樣美妙的名字,依然沒有在民間傳播開來,依然只有監察院的官員探子才會穿這種衣服。
所以如今京都的雨天,只要看見這種穿著一身黑灰色蓮衣的人,大家都知道是監察院出來辦事,都會避之若鬼的躲開。
范閑當前走入雨中,啟年小組的幾個人自然不敢怠慢,就像那個月夜里一般,分成幾個方位,不遠不近地拱衛著他,在寂廖少人的雨天長街上往前方走去,雨水沖擊著衣服,長靴踏著積水,嗒嗒嗒嗒
霧蒙蒙里幾個人,竟有著一種沉默悍殺的味道。
躬身送客的新風館東家,微微抬頭看著這一幕,心里想著,這位范提司還真是位妙人,帶著幾個屬下,竟把這身奇怪的衣服也穿出美感,走出質感來了。
言府并不遠,在雨里走了沒一會兒,繞進一條小巷,再穿出來往右一站,便能看見那個并不如何寬敞的府門,一想到這府里的父子二人,掌管著這個朝廷對外的一切間諜活動,就連范閑也不自禁地多了一絲凝重之色。
言若海身為執掌監察院四處十年的老臣,深得圣心,也深得陳萍萍器重,就算是朝廷里的六部大臣,在他面前也不敢如何囂張,而由于監察院當年設置之初,將官階設的極低,所以后來為了行事方便,陛下基本上是在用授勛賜爵的手段,強行將監察院官員的政治地位向上拔高著。